聽了餘卿卿的話,餘米目瞪口呆。

好有道理,無法反駁,明天一定要跟爹孃請假躲一次懶,再去河邊網大雁。

“大米哥,五天之後這個箱子還要麻煩你幫我抬出來喲。”

“哦,好。”餘米點點頭,又愣愣地說,“可五天後我就要成親了。”

“是嗎?”餘卿卿這幾天忙得昏頭了,渾然忘了自己一手綁的紅線。“糟了,我還沒有準備你和大嫂的新婚禮物!哎,話說哥,你網大雁幹嘛?”

“嘿嘿。”說到這個,餘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說,“前陣子納采的時候太急太趕,就沒有備上活雁,用了一個木雁代替。

可我總覺得不夠誠心,就想這幾天自己捉只活雁偷偷送過去。”

餘卿卿想象情侶兩個偷偷私會在小樹林裡,自家大米哥含羞帶臊地從懷裡掏出一隻大雁塞到袁家大姐手裡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她還是想一下,如何準備一份稱心的新婚禮物,好抹平大嫂她即將被大雁嚇出來的心理陰影。

一無所知的袁金釵正和幾個妹妹欣賞自己的嫁衣,袁大娘正樂呵著。

從前,自家大姑娘嫁不出去,連著一串兒小的都沒有相看的資格,袁大娘這口鬱悶勁兒,真是憋了太久。

當自家閨女和大米的緋聞滿天飛的時候,袁大娘沒有動靜,她在等,總覺得事兒不會那麼簡單的結束。

然後,餘家的媒人就來了。

表面上女方自然要端著點:咱們家還要考慮考慮,等三天後再給您答案。

前腳送走了媒人,後腳袁大娘就跟大丫頭說:“快,快來跟娘盤點一下嫁妝。我跟你說,餘米這姑爺我可相中了。

那小子又實誠又肯幹,雖然說他奶略微刻薄了點,但那畢竟是他奶,米哥兒他怎麼對你才是真的。

我聽聞二丫說你昨個出門見人去了是嗎,見誰了,是餘家那小子嘛?你們是不是事先透過氣了,不然餘家的媒人怎麼來那麼快呢?嗯?

對了,丫頭你的八字你還記得嗎,咱家丫頭太多了我有點記混淆,你們幾個丫頭可要把自己的八字給記好了,你們大姐嫁人是個開始,等不久二丫頭你也就可以相看了!你往後躲是沒用的,你大姐走了之後下一個就是你了二丫,咱作為孃的最大心願,就是看著你們一個個的,嫁到好人家去,過上好日子。這樣娘也不算是白活了。”

平時袁大娘不怎麼嘮叨的,頂多教針線的時候嚴肅點,說得多了一點點。

大丫這次要嫁出去了,可讓袁大娘狠狠鬆了一口氣。可自家男人已經走了,沒有人可以絮叨了,就只能跟自家丫頭說了。

幾個丫頭被她說得臉紅,一個個跑進了屋,只有袁金釵沒有,因為她娘睡在了她的床上,逃不開,她只能跟她娘徹夜長談。

這些天,袁家姑娘沒少了的加班,終於把嫁衣給趕製了出來。

幾個丫頭在邊上看得兩眼發光,最小的寶釵問:“姐,等咱嫁人的時候,這套嫁衣能給咱穿一下嘛?”

銀釵就笑著戳了戳小妹的腦袋,說:“才多大點就開始想嫁人了。”

寶釵:“我不是想嫁人,我就是想穿這麼好看的衣服。二姐三姐你們難道不想穿嗎?”

幾個女娃想了想,都點點頭。

袁金釵笑了,“等以後,咱倆日子更好了,給你們每人做一套,比這套更好看。”

寶釵點點頭,可是她內心裡覺得不會有比姐姐這套更好看的嫁衣了。

這套秀禾服,看著雖然沒有鳳冠霞帔繁複豔麗,端莊大氣,但繡工精細,款式新穎,把試穿的袁金釵襯托得明媚豔麗還不失俏皮動人,幾個妹妹看著,都稱讚個不停,很為她們的手藝而自豪。

可要知道在普普通通的村民眼裡,一套面料細密、顏色正的大紅衣裙,就是很不錯的裝扮了,有錢點的,就帶點兒金銀首飾裝扮一下,沒錢的,穿著一身祖傳的嫁衣就上轎了。

說到祖傳的,袁大娘還真從自家嫁妝匣子裡取出來一套鏤空銀飾頭面,看起來有些年頭,但保養得宜,沒有多少發黑的痕跡。

拿出來後,袁大娘怔怔地看著匣子,手指也不住地摩挲著,說:“這是你爹給我買的,我一直捨不得穿戴,如今閨女你終於嫁人了,這套頭面終於能派上用場了呢。”袁大娘的語氣是歡快的,眼神卻帶著微微的惆悵,她想自家的男人了。

“娘。”袁金釵上前輕輕握住她孃的手,說:“這兩日,咱們一起去祭拜一下爹吧,告訴爹這個好訊息。”

“好,你爹他活著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大丫你,你要記得跟你爹好好說道一下,讓他也開心開心。”袁大娘習慣性地伸伸手,想抹抹眼淚,但是眼角並沒有淚珠子,這麼多年,沒有了家中的頂樑柱,獨自將自家的丫頭們拉扯大,袁大娘經歷了太多的苦痛和磨難,每個深夜都在自己的房裡暗自垂淚,時間久了,日子依然不容易,袁氏卻發現,自己流不出淚了。

原來人的眼淚真有會流乾的一天啊,袁大娘愣了愣,或許,以後的生活裡,更多的不是淚水,而是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