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婦女衣著還算考究,孩子也收拾的齊整,兩個人往門口一站,嗓子一嚎,那聲音極大,又悽慘。路邊的人紛紛看過來,逐漸圍成一個圈圈,一層疊一層,你挨著我,我擠著他,見縫插針地往裡面看。

其中有不少,都是玲瓏香坊店鋪裡走出來的客人。

隨著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嗡嗡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大家對著香坊指指點點。

那個婦女看人圍的差不多了,也停止了沒意義的哭嚎,可憐巴巴地對眾人說:

“天可憐見的,諸位鄉親們,我家娃子苦啊!

今天上午,這家玲瓏香坊推出了一款香膏,我費了好大勁買了一罐,就是因為聽說這香膏可以防蚊子。

最近我這娃被蚊子煩的睡不著,所以一聽說有這樣的香膏,我立馬就買了一罐,給兒子抹上。

誰料到啊,這家老闆的香膏有毒!我兒子摸了之後,身上到處都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紅點,連臉上都有啊,你們看看!”

說著,把自家孩子身上的袖子、褲腿往上扒拉了一些,露出了長滿紅點的胳膊和腿。

還好是個男娃,不會因為衣服被扒開而影響聲譽。

圍觀的人一片譁然,裡面還有幾個上午買過香膏的,雖然他們大部分拿到手就直接抹了,也沒有什麼不良的反應,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五兩銀子買來這麼一個危險的東西,他們覺得不值。

一個兩個就開始嚷嚷要退貨了。

沒有買的則在心裡暗自慶幸自己手慢。

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婦女,又開始哭鬧,一邊說要退貨,一邊說要玲瓏香坊負責她家的全部損失。

劉掌櫃聽到動靜,快步走了出來,一些人認出來了她,隔著人群就喊到:

“掌櫃的,虧我們那麼相信你,你卻賣這種有毒的東西!”

“對啊,我可沒少在你們家買東西,你就這樣對咱們這些老顧客的嗎?”

劉思娘心急極了,她跟青丫頭是探討過這個香膏的具體成分的,自己,以及店裡的姑娘們,都親身試用了六七天,這裡面的材料天然無毒,氣味怡人,有鎮定安神的作用,不可能是他們所說的那樣。

這對母子,要麼是因為別的原因長了這紅點,要麼就是打著主意來陷害自家的生意。

“諸位顧客,小姐,夫人,你們聽我一句。”劉掌櫃心中再是焦急,面上依然帶著沉穩的神色,多年的掌櫃經驗使得她第一時間就穩住了心神,整理好了言語:

“大家都知道,我玲瓏香坊開了已近十年了,我家店鋪裡面的貨品質量,你們也是十分了解的。

這次的香膏雖然新穎,但是絕對無毒無害,我這家鋪面就在這兒,我不可能為了賣一罐香膏,就把咱家這近十年的聲譽放在下面踩,這種斷自家根本的事兒,我如何做得出?

我也知道,大家一看這個孩子一身的紅點,同情也是後怕,但是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具體什麼原因,還是要請專門的大夫過來看一看再做定論。”

劉思娘這一番有理有據又真誠的話讓圍觀的群眾冷靜了好幾分。一些人便說要請大夫過來。

“哎,這兒,我是大夫,我是大夫!”人群中突然擠出來一個男子,一身深灰色的長袍,個頭還挺高,面相很老實,懷裡抱著個籃子,籃子裡面放的都是炮製過的草藥。

這時代的人們,對於大夫還是很敬重的,聽聞有個人自稱是大夫的,都退後把位置給他留了出來,幾個好心的大娘就說:“大夫,您快您給這個娃看看吧,這一身的紅點子,怕不是會影響以後他找媳婦兒,。”

“哎呀,大娘您心可真好,怪不得看著年輕又慈祥~”這男子先是一通亂誇,把這大娘誇得一跺腳,“淨瞎說,哈哈哈哈哈哈…”

旁邊的幾個大娘也跟著笑了起來,一時間氣氛沒有了之前的僵硬。

站在劉思娘身後的吳氏母女:……

餘卿卿戳了戳她孃的腰:娘,爹他當著你的面誇別的女人。

吳氏:拳頭又硬了。

有形容男人怕老婆的,叫耙耳朵,也有形容吳氏這種媳婦的,叫窩裡“橫”,吳氏在外面都是嬌嬌柔柔的,有時候還有點傻白甜的味道。

但對著老餘的時候,她的氣場立馬一米八,比老餘還高了兩厘米。

不過在老餘眼裡,自家媳婦的再“橫”也不過是傲嬌,就算有時候一小拳頭,一小巴掌招呼過來,看似惡狠狠的,對老餘來說,有感覺嗎?其實沒感覺。

但是他總要哎呦哎呦地叫幾聲,有時候還眯著眼,撇著嘴說疼,有時候吳女士以為自己真的不小心打重了,過去給老餘吹吹揉揉,老餘就一邊謝謝媳婦兒一邊對餘卿卿耍鬼臉。

總而言之,老膩歪了。

這對老夫老妻的狗糧,自她記事記事以來,已經吃了近二十年了。

一朝穿越成小娃,爹孃也年輕了二十年,她還要重新吃一遍這糧。

吳氏在邊上捏起了小拳頭,卻看到人群中自稱大夫的老餘朝自己看過來,還拋了一個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