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醫沒有打斷這種對抗。

甚至於,他追求的就是這種對抗。

對抗本來就是交流的一種形式,只有交流開始,才能印證彼此內心的想法,把對方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相互融合。

這種想法無關對錯,只有好壞。

對醫生本人的好壞,和對病人的好壞。

顯然,樂壽和朱陽明沒有認識到這一點,但是這不阻礙他們覺得這種對抗是一種有意思的行為。

朱陽明聽到了樂壽舉了古人的例子,他腦子中這種例子可不少。

“薛雪先生認為頸椎病不論在臟腑、經絡,或在皮內、筋骨都離不開氣血,氣血之於形體,無處不到。血行失度,隨損傷之處而停積所以時損痛也。”

“又寫過:積勞受損,經脈之氣不及貫串,引起氣虛血癖,是勞損內傷本虛標實證候的原因。”

“最後,淤血阻脈,不通則痛,癖血之不除,新血不可生,氣虛無援,血運不暢,榮養失職,引起了不榮則痛和肢麻等症狀。所以,頸型頸椎病中氣虛血癖也是重要的病因病機。”

朱陽明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口中的薛雪先生是溼熱證治的高手。

薛雪先生一生所做所著《溼熱病篇》即成傳世之作,於溫病學貢獻甚大。

還從《內經》原文中摘抄出《醫經原旨》六卷。後人唐大烈錄薛雪的《日講雜記》八則,闡述醫理及用藥。還有《膏丸檔子》、《傷科方》、《薛一瓢瘧論》等論述流傳了下來。

薛雪在論述中,說明了溼熱病邪的侵犯途徑和侵犯部位,不同於其他外感病。

聽到這兒,樂壽也有些迷糊了。

雖然八大門派互通有無,相互學習也是有的。

但是,你一個滋陰派的傳人,拿溫病的名醫來說事?

在場的很多人也一樣茫然。

可能在場能聽懂的,也不過寥寥五六個人的。

白興騰肯定不懂,但是他比其他人多了一個優勢,他不懂,他可以問鍾醫啊。

“師傅,這是什麼意思啊?”白興騰張嘴問道。

鍾醫當然不可能不給徒弟解答。

“薛雪先生是溫病派的沒有錯。但是他也把溼熱病的侵犯途徑歸納為三個方面。”

鍾醫回答道。

“哦?”白興騰好奇地看著鍾醫。

“其一,薛雪先生認為,有少數病人邪氣是從皮毛侵入。不同於吳又可、葉天士的溫邪上受的觀點,只強調溫邪從口鼻而入。”

“其二,大多數患者,邪氣是從口鼻而入。這一點又同於溫病學家的觀點,但又有所不同。蓋溫病則邪從口鼻而入,傷於心肺。而溼熱病邪雖然也從口鼻而入,但所傷臟腑則主要在脾與胃。因為脾土屬太陰,主溼而惡溼,溼邪最易傷脾。陽明胃為陽土之髒,水穀之海,主燥而惡燥,易於化火。因此,病變多在於此。”

“其三,邪氣從上而受,既不在脾,又不在胃,而是侵犯膜原。薛氏十分重視脾胃盛衰在溼熱病發病過程中的作用,指出脾虛溼盛是溼熱病產生的內因條件。”

鍾醫一條一條的搬碎了給白興騰聽。

“哦。懂了。”白興騰回答道,想了想又說道:“不懂了。”

懂了你是說薛雪的理念他懂了。

不懂是因為為什麼這個時候要說薛雪的理念了?

風馬牛不相及啊!

鍾醫見徒弟還是一臉茫然,他說道:“為什麼這裡說薛雪先生。是為了說薛雪對溼熱病的研究,突出了溼邪與熱邪相合為病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