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搖搖頭,笑著解釋道:

“並非如此,正宗的山雨墨太貴了,我這塊是徐州泰山墨。”

“泰山墨?那不是用來寫匾的嗎?它的墨力太過厚重,很容易就會把紙背染透,陸先生怎麼會選這樣的墨放在書房?”

“晚輩曾在一本古籍中讀到過,古時沒有煙墨,便多用石墨來寫字,為了不讓石墨透過紙張,有人便想了辦法,更改了墨料的配比,彌補了它的缺陷,直到後來煙墨出現,此法便漸漸失傳了。”陸笙緩緩說道,

“晚輩不喜歡尋常煙墨,便採用了古法制墨,雖說多花些銀兩,但也比直接購買名貴的墨錠來得便宜些,更別說晚輩本就喜歡這樣的墨了。”

莫朝風點點頭,說道:“陸先生格調高雅,是好事,與先生相比,如今許多的儒學後輩都顯得太浮躁了,遠沒有先生這般寧靜致遠。”

說完,老人眼角的一縷餘光瞥到了放在櫃子上的棋盤,因為形狀奇特,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張棋盤……”老人摸了摸,疑惑道“上面怎麼會有裂紋?”

陸笙走過去,將棋盤捧在手裡,順著裂紋輕輕撫摸著說道:

“這是百年黃梨木做完木具後剩下的邊角料。”

“百年黃梨木?這種珍貴的木材得花不少錢吧?”莫朝風驚歎道。

陸笙搖搖頭,緩緩豎起一根手指,

“一百兩?一千兩?”莫朝風疑惑道。

“十兩。”陸笙緩緩吐出兩個字,讓莫朝風滿是驚訝。

“就因為這道裂紋,那個木匠師傅做完木具後,已經沒辦法繼續下刀了,就想著把它切開分別做成幾個木珠子,於是我就跟他說我要買下來,自己雕木。”

“那木匠師傅不信,覺得這木頭已經爛了,哪能做成什麼其他木具,我便跟他打賭,要是我能做到切料,這塊木頭就免費送我,不然,我就照原價出。”

說到這裡,陸笙對著莫朝風眨了眨眼,老人頓時就明白了,

結局是什麼,這不是一目瞭然的嗎,

“後來我切好料之後,又花了十兩請那位木匠師傅幫我做了這個棋盤。”

老人不由讚歎道:“真沒想到,陸先生竟然還會木工活,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

陸笙笑了笑,沒說什麼。

莫朝風突然伸手從木架上將陸笙帶回來的兩盒棋子給拿了下來,他笑道:

“既然陸先生願意花費如此大的功夫去做棋盤,想必自然也是弈道高手。”

“不如我們來手談幾局?”

陸笙連忙推脫道:

“晚輩棋藝拙劣,哪能跟前輩相比,就不拿出來獻醜了。”

看到陸笙這副表情,人老成精的莫朝風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真正的棋手,往往以不會下棋的自然姿態出現。”

稍微琢磨了一下,莫朝風笑了,

“陸先生何必如此自謙,老夫今日聽郡守提到過先生,說先生的儒術修為已經比得上郡守大人了,這樣的人棋力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的。”

陸笙聞言苦笑一聲,只得答應道:

“郡守抬愛了,晚輩怎會如此。”

“不過,既然老先生願意指點晚輩,晚輩必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