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向賓已經能下地走動了,小茜和小菊輪流照顧他,期間李綵鳳帶著小鋼來了一次,小茜偷摸把孩子抱了回來,讓向賓見見兒子。

那天,四哥抱著小鋼無聲的哭了好久,小茜紅了眼眶躲出去,給四哥一個發洩的空間。

從始至終,他沒問過苗豔麗一句,但是看過兒子後,向賓顯然安心不少。

事情的走向和向南預計的差不多。

集資戶們天天圍在政府大門前不走,一些上了年紀的還就地打滾尋死覓活,必須要儘快找個“罪魁禍首”來承擔這些怨氣。

如果找不到賈大發,那麼這個人就只能由向賓這個名義上的副經理、集資專案實實在在的執行者來當。

一旦被判,向賓的人生便會有一個一輩子都洗不掉的汙點。

向南一直在努力,希望能找到賈大發。

可世界太大了,尋找一個成心要躲起來的人真的如同大海撈針,除了那個小三朋友所說的滬市,向南和公安局沒有再得到一條可靠的線索,而滬市的那條線索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反饋。

急於平息民怨降低影響,要求相關部門儘快辦理此事,多方權衡之下,事情終於有個階段性的了結。

四月快要過完的時候,向賓判三緩四:拘役三個月,緩期四個月執行。只要在四個月內向賓沒有發生新的違法行為,之後他就可以離開承遠了。

但緩刑期間要在戶籍所在地接受當地執法部門的監督,向賓現在按要求要每個月去派出所彙報一次。

結果出來的時候,小茜還擔心:“這樣那些人會答應嗎?”他們肯定覺得人沒進監獄,就不算判刑。

“這就由不得他們了,”向南臉色冷漠,“緩刑屬於刑罰的主刑,他們覺得不是沒有用,不過,有幾個人必須得解決。”

集資的人裡有個土地局的,他集資了二十萬,老母親因為這事快叫氣死了,他要求至少給他十萬,安撫一下他媽。其他還有幾個人,在承遠這地界都不是普通人,這幾個人不處理好,向賓的事也不能這樣了結。

“小茜,這事兒最後還得靠你幫忙。”向南最後道。

小茜拍拍她帶回來的錢包:“沒問題三哥,我一直備著呢。”

小茜拿回來的錢一共三十八萬。

向賓手裡還有不到兩千塊錢,家裡的存摺讓苗豔麗拿走了,裡面兩萬多塊錢向賓心裡清楚,其他人卻不知道,李綵鳳懷疑過,去問,但人家不認,更找不到當事人,一點辦法沒有。

向東拿了三萬多,向南和唐秀芸剛買了房子,東拼西湊拿了一萬。

再加上家裡人給湊的,總共四十四萬多一點。

三哥的一萬塊錢被小茜強行扣下:買房子加上唐秀芸的弟弟結婚,幾乎把三哥的錢掏空了,日子還得過,三哥手裡不能一點錢都沒有。

而且,三哥剛到新單位,多多少少的人情往來,他總得到領導那裡走動走動吧?

“就這樣吧,不夠的我再補。”小茜最終拍板決定。

把四十多萬元人民幣分成六份裝好信封,星期六的下午,向南、向東、小茜和躺在床上的“重傷患”向賓嚴陣以待。

不一會,李小軍帶著兩個人走進來了。

屋子裡的人除了向賓,都站起來迎接。

李小軍給兩人做介紹:“這是政府辦的李主任,這是土地局的孫局,這幾位都是向賓的兄弟姐妹……”她又著重介紹了向南和“從上京趕回來”的妹子小茜。

幾人彼此打過招呼,氣氛還算和諧友好。

向南開口:“小茜,李主任跟孫局在建築公司有集資,他們集資的錢大部分都是跟親戚朋友借的,現在賈大發那王八蛋跑了,兩位在親戚朋友面前沒法說,所以我才叫你想辦法湊點錢拿回來,好歹叫李主任跟孫局回到家有個交代。”

小茜裝作不解地問:“錢我倒是湊了點,不過,集資又不是向賓哥的個人行為,錢是交到建築公司了,現在這錢給出去,那算是誰的呀?”

“小茜……”向賓掙扎著開口,“雖然錢是交給公司了,到底是我經手的,李主任和孫局都是好人,之前對我也多有照顧……事兒弄成現在這樣,雖然不是因為我,可錢確實是我經手收的,我心裡特過意不去,他們今兒這錢,我給你打借條……”

小茜忙道:“向賓哥,我不是說咱倆之間咋算,我是說這錢,算是你個人還李主任跟孫局的,還是建築公司還的?錢給了之後,總得有個憑證來證明你出過這份錢吧,那憑證咋寫?”

她說著又轉向李主任和孫局:“您二位也別多心,我物件也是幹工程的,他跟我說因為工程款追著甲方要錢的事太多了,都是因為提前沒有約定的文字證明最後翻臉成仇,所以他說還是籤合同好辦事。今兒這事其實比干工程更麻煩,因為牽扯到好幾方,最重要的那一方還跑沒影了。向賓哥不是正經債主,而我湊來的幾萬塊錢也不可能一下把你們的錢清完,錢還不清,您手裡集資款的條兒就不會交給向賓哥,可您不交,向賓哥他肯定不放心,他肯定怕您……嗯呵呵,所以……”小茜攤攤手,這就是個扯不清的亂麻,所以為了以後不更亂,今天這個錢必須得有白紙黑字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