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跟趙建國如今只一心養著唯一的小孫子趙鑫,別的也顧不了了。

“哎,你們也去剪頭髮嗎,這是夏夏,都還沒見過呢,白白淨淨的。”

“就是個小淘氣鬼。”小茜客套寒暄,“這是小鑫嗎?長這麼大了。”她注意到孩子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有兩道淺淺的傷痕。

夏夏懷裡抱著個異常大的橘子,趴在小茜肩上,好奇地看著對面兩人。

“小鑫,叫小姑”,李紅搖搖手,跟牽著的小男孩說。

小男孩似乎格外膽小,往李紅身後躲了躲,只露出兩個黑黢黢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小茜。

“這孩子認生呢”,李紅笑著解釋了一句,可能注意到小茜的視線,幫孩子拉拉棉衣袖子,遮住了那淺淺的傷痕。

因為同去廣雲寺,兩人便一道走了,一路上李紅的話都很少,到了廣雲寺,她說先去拜佛燒香,便分開了。

今天帶著孩子來理髮的人不少,大多是爺爺奶奶輩的,也有幾個年輕的媽媽,小茜數數她們前面排著足足七八個,心想幸虧是吃過飯來的,要不然光這幾個怎麼也得等兩個小時。

看別人在理的時候,夏夏還挺有興致,呀呀呀呀的叫個不停,等終於輪到他了,才攥著媽媽的手指,橘子也不要了,眼睛圓瞪盯著剪刀,腦袋一個勁兒的往小茜懷裡藏。

“夏夏是吧?,沒事,剪頭髮一點都不疼。”

“對啊,夏夏不怕,一點都不疼。”小茜哄勸著,這是夏夏第一次理髮,百天的時候想理一下的,看著不長就沒剪,一直留到現在。

就這樣夏夏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剪刀還沒靠近,哇地一聲就哭了,金豆豆一顆顆地不要錢一樣掉下來,小茜無語,以前帶他去打防疫針,也只有針頭戳下去才哭,現在剪刀還沒碰到呢,就哭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突然擰了他一把呢。

小茜又是拍又是哄,夏夏趴在媽媽懷裡哭的抽抽搭搭的,也沒能阻止頭上的毛毛被剪掉幾根。

“這些頭髮要留著嗎?”大師傅問小茜。

“留著幹嘛,又不是大姑娘的長辮子能賣錢。”

旁邊立刻有幾個奶奶不同意了:“怎麼能不留?給孩子做個毛筆什麼的,留個紀念,以後給孩子看看多好。”

小茜心想,有什麼好的,還不夠費那功夫的,但在那麼多雙充滿母愛的眼睛注視下,她到底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表情虔誠地把夏夏那幾根毛接過來,用紙包包好放在口袋裡貼身帶著。

那幾個上了年紀的奶奶見此都誇:“這才像個媽媽樣子。”

小茜答應著,還不忘表態一番,說給孩子留到八十,老了有個念想,等一出門她就把夏夏那幾根毛摸出來,就著山風呼地一吹,飄飄散散地沒影了,擦擦夏夏眼角還殘留的一點淚:“你又不是小鳳凰,我留著你幾根毛做什麼,別哭了,小男子漢。”

剪都剪了,夏夏聊勝於無地哼哼幾聲,貼著她蹭蹭,把眼淚和口水都蹭在他媽媽今天剛戴的新圍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