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宇又是一笑,旋即開口溫聲抵賴道:“卻不知是哪個下人如此說的?不過倒也有情可原,畢竟我與軒弟孿生同胞,長得極像,下人一時認錯也是有的……”

“下人倒未必真的認錯,只是聽說民間也有那孿生兄弟藉著相像,常常互換身份欺矇世人。今兒你當他,明兒他當你,外人還真鬧不清誰是誰,可別家裡的也過著糊塗……”

躲在馮夫人身後的馮洛珊未等世子說完,忽然冷冷介面。她也許到底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惜卻明白得晚了。

“哦?馮大小姐還真是會編故事。”秦昊垂眸漫不經心地撣了撣喜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果然最毒不過婦人心,這一個兩個都把話往太/安郡主的清白上引。不過無憑無據的,都是些廢話。.九九^九xs(.

“世子,世子勿怪。洛珊不過是在玩笑罷了……”馮夫人還算知道些輕重,忙上前賠笑,手上忍不住暗暗掐了馮洛珊一把。洛珊皺眉吃疼,卻到底不敢再做言語。

現如今馮家與靖王府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連六禮都走了大半,自然變無可變。洛珊竟還這般孩子氣,跟著她姑姑一起胡鬧!

不管她心有不甘也好,疑竇難消也罷,事已至此,唯有認命。若認真惹惱了世子,尚未出嫁便與夫婿失和,那她這一輩子還能去依靠誰?馮夫人怕她會成為丈夫的第二枚棄子!

見嫂子竟當真討好起秦昊宇來,馮側妃差點沒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看來這情勢果然變了,自己在這兒蹦噠半天,除了洛珊幫襯一句,竟無人言語。馮側妃只覺滿心鬱氣,卻又一時生不出急智發難。

三姑此刻適時地插了進來,恭恭敬敬地取了桌上的金星紫檀稱杆,高舉頭頂獻於昊軒,說道:“吉時已到,請儀賓掀開蓋頭。”

自這幫人進屋起,灼華、昊軒便一言不發,只管看他們去鬧。此時昊軒也不開口說什麼客套話,只嘴角含笑,下了喜床,伸手接過稱杆。

蓋頭一挑,灼華只覺眼前忽而一亮,眼波流轉間,抬頭正見昊軒盯著自己傻笑,不禁臉上陡然飛紅,嘴角微揚,低下頭去。

隨即人群中便有婦人朗聲笑道:“二爺好福氣,二奶奶真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呀。”

此話一出,屋內立時熱鬧起來,一片歡愉附合之聲,似皆忘了馮側妃剛剛那一番不合時宜的發難。馮側妃此時一臉僵笑,頗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燈下人如玉,容華茂若蘭,顧盼流光彩,白璧世無雙。

秦昊宇眼神一黯,在眾人都搶上前來看新娘子時,於這歡喜的人群中慢慢隱退了身形。

……

洞房花燭,良辰美景。眾人已散,唯有灼華昊軒二人相對。

灼華既羞澀又緊張,只一個勁地低頭去看身邊那大紅錦被子上的龍鳳團紋。雖她素來生性疏闊,又在三姑面前嘴硬說什麼婚姻之事比不過邊疆用兵,可事到臨頭,卻到底還只是個不知人事的小娘子,如今新嫁為婦,怎能不緊張羞澀?

她低了半晌頭,沒見動靜,終是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昊軒,見他正看著自己出神,不禁雙頰一紅:“你,為何盯著我看?”

灼華的聲音很輕很軟,似一股溫熱的細流,緩緩淌過心尖兒。

秦昊軒的眸子驀然一暗,深不見底。他慢慢欺身上前,用同樣低低的聲音在她耳邊答道:“因為我媳婦兒好看呀。”

“轟”,灼華耳尖都燒紅了,忙又低下頭去,忍不住輕啐一口,卻眼前一暗,自己便被罩進了一個影子裡,昊軒的唇陡然印了上來……

密不透風的吻夾雜著急促的呼吸,於唇齒間輾轉廝磨,秦昊軒覺得面前似有一泓甘泉,可卻不知為何越是汲取越覺得焦渴難忍?

他渾身熱得發狂,理智於這高熱之下瞬時化為灰燼。肌膚相親的那一瞬間,心顫慄得如風中的一片葉子,身體卻陡然燃成了一把熊熊大火。

能救他的唯有眼前這潭甘泉,將它揉進身體,讓它解開那焚身的燥熱,只有它才能讓他活……

秦昊軒徹底瘋魔了。

灼華的世界此刻只剩下眼前這個瘋魔了的昊軒,恍惚間她似被罩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甕中,胸口劇烈起伏,卻仍喘息不得,唯能看見喜案上那對龍鳳紅燭跳躍著妖異的火焰,這火焰卻為何一路直燒到身上來……

這一夜,有人於帝國京都的高樓上徘徊了整晚;有人在西北的秋風明月中把酒療傷;有人黯然神傷擦了一夜的寶劍;還有人,正將自己的野心和不甘慢慢釀成一個天大的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