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外百姓們跪了一地,連朱雀大街都跪滿了。

坤澤宮內正喝茶等著月姑回來覆命的王氏兄妹,本想著月姑此去幾句話將□□郡主問住,然後百姓們一散,這事兒就結了。可卻不想會突然冒出個蕭鶯燕來。

王致萬萬沒想到她會從別院中跑出來。

蕭鶯燕這幾年一直沉默乖順,從不出門,也不愛說話。若不是她那張絕豔的臉和戎狄公主這稀罕身份,他也許早就厭了。

可現下想來卻猛然一驚,正是因為這戎狄公主的身份,他這□□年來無疑是養虎為患,他大意了。

再看看旁邊一臉驚疑不定的妹子,王致不禁老臉一紅,也顧不上害臊,只得慌忙老實交代了過往。

王太后聽後險些沒被氣死。小心翼翼這麼多年,哥哥竟為了一個女人留下這麼大的把柄!以前的一切豈不白費?什麼大意了?分明是色令智昏!

可那到底是她哥哥,王太后看著他只能強咬著牙關,把幾欲噴薄出口的怨怒嚥了下去。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快叫周祿帶幾人將那個戎狄女人哄也好騙也好,馬上給我帶到後宮來!”

然而卻已然來不及了。當新任的太監總管周祿急火火趕到午門外時,蕭鶯燕早已三言兩語自證了身份,然後抬手敲響了午門外的登聞鼓。

官衙外登聞鼓響,官員必須升堂。午門外登聞鼓響,皇帝必須上朝。

鬧成這個樣子,泰和殿上正在早朝的君臣豈能不知?經齊正清一提醒,昊元立時下旨將敲鼓之人帶上殿來問話。而被一起請上大殿的還有太/安郡主和本應在家思過,“偶爾到坤澤宮探望太后”的王首輔。

朝堂之上,蕭鶯燕又是自證了一遍身份,並和鴻臚寺少卿對答一番,說的多是戎狄皇室的禮儀習俗,最後雖沒明確認下蕭鶯燕的身份,但殿上眾臣皆已心知肚明。

可王致卻是堅決不認,只說這女子是陸良川為討好他獻上的瘦馬,什麼戎狄公主,簡直一派胡言,他也一概不知。

不過這番抵賴卻頗有些難圓其說,蕭鶯燕一看便不是中原人的相貌,就算下屬為了巴結討好送個女人,可堂堂一國之相竟連這點警惕都無,也著實說不過去。

齊正清一派卻罕見地沒有揪著此事不依放。耿良忠等人只是一臉忠懇地表示:皇上聖明,自有公斷。如今不如聽聽太/安郡主如何說。畢竟為父母申冤,郡主算是此事的苦主。

立時,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太/安郡主。灼華心中不禁微微一笑,齊黨這是要試探她的底牌。

一個身份不明的戎狄女人,作用可大可小,若想扳倒王致卻是不夠。只要戎狄閉口不提,王致咬死不認,即使人證在此也可用一句“不知”便打發了。

除非她手中還有底牌,另一個能立時陷王致於死地的大把柄。對,齊正清就是想引她當朝丟擲這個,再上陣與王黨針鋒相對。

如此便是鎮國公主遺孤與王黨的官司,他只需一旁煽風點火。此事若成,便自然皆大歡喜,他坐收漁利。此事若敗,她□□是名聲掃地還是誣告入獄,皆與他無關。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

可惜……她手中並沒有什麼底牌!

灼華緩緩跪於殿上,垂頭輕輕說了一句:“全憑皇上作主。”

齊正清猛然皺起眉頭,王致一旁笑了起來……

龍椅上的昊元看著灼華滿面憂憤地依著規矩三拜九叩後退出了泰和大殿,心中頗不是滋味。按理說此時已有人證,正應像灼華所說那樣徹查平城之役,並將王致收監待審。

可昊元卻是不能。那是他的親舅舅,他確是存了私心。若說以前他未親政時只覺得太后跋扈,王致隻手遮天。可如今太后已然還政,王致又在家閉門思過。自己親政以來處理政務頗覺得心應手。對母后和舅舅的怨懟便沒以前那麼深,親情反而佔了上風。

況且,他所倚重的齊相等人似乎也是理解他這份私心的。否則為何此事一經曝出,齊相一派卻並未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可見是為了護著帝王顏面皇家親情。

既然齊相如此默許,他心中自是領情。只是,委屈了華妹妹……

若齊正清知道自己這番欲擒故縱只為套出太/安郡主底牌的把戲,卻被皇帝理解為默許縱容,且因此包庇起自家舅舅更加有恃無恐,估計會被氣得當場吐血。

當天,此事似乎就如此不了了之。齊正清等人沉默不語。昊元乾坤獨斷,命王致繼續回府閉門思過。那麼個蕭鶯燕不知是真是假,命四夷館的人這兩日便遣返回國。.⑨⑨⑨xs.

至於太/安郡主,無非是安撫一番,卻是避重就輕,絲毫不提當年平城之役……

昊元的這一番做為完全在灼華的意料之中,卻仍讓她感到莫名的心寒。

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