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擊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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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少楓抬起頭去看昊元,心中知道皇上在猶豫什麼。有違孝道或許只是其中一點。畢竟皇上從小長於太后之手,對太后向來都是恭順馴從。之前雖有暗中違抗,但明面上還是母慈子孝。皇上心中反而還會因違逆得逞生出幾分竊喜。
可如今卻是要光明正大地當面與王太后對抗,皇上自是會心生怯懦軟。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下祖父已決然出手,背水一戰,親自身處風口浪尖。成則功德圓滿,敗則萬劫不復。他們已然退無可退,絕不能因皇上的一時怯懦而前功盡棄!
“陛下!”齊少楓再次五體伏地,邊拜邊痛哭流涕道:“陛下純善仁孝,內修儀德,外禮眾臣,若他日親政定能勵精圖治,勤政愛民,成為一代仁君明主。
“可現下上至國事,下至後宮,可有一件事是您自己能做得了主的?陛下,您難道真願意如漢惠帝劉盈一般,名為君主,實為傀儡,不能君臨天下施展抱負,反而只能困於後宮,屈於婦人之手?
“太后現下正值壯年,自是會百歲千秋。可陛下以後要如何自處?難道只能坐等太后百年之後?陛下是一國之君呀!真甘願一輩子皆屈從於太后之志嗎?”
“放肆!”
齊少楓的一席話實在是又急又利,如尖刀利刃句句剜心。而那一句“可有一件事是您自己能做得了主的?”正揭了昊元的舊疤。
他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又是從小被捧著敬著長大的少年帝王,如何能受得了這一激,登時大怒,拍案而起起,拂袖怒斥。
可誰知,與此同時,御書房通向淨房的側門帷幔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似有什麼人或物撞到了門板上。
齊少楓本正欲伏拜謝罪,可一聽此聲頓時警覺,抬眼望向昊元,正見昊元也在看他。君臣二人對視一眼,剎時靈犀相通,皆斂氣收聲。
昊元轉頭向身後的貼身太監小敦子使了個眼色。小敦子立時會意,忙墊步屏息悄悄來到帷幔前,猛然一掀,總管太監高福盛那張驚慌失措地圓臉便落入了眾人的眼中。
一見是他,倒把小敦子驚了一跳,當即回頭去看皇上。自己這位師傅現下應該呆在家中病著才是,怎麼反倒溜進這裡聽起了牆角?難不成自己日日孝敬的“參湯”被他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昊元一時也有些發懵,還未等他想清楚該如何處置,那高福盛反倒迅速穩住了心神,收了剛剛因一嚇而起的慌亂,立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陛下金安。老奴乃是奉了太后之命前來探望陛下。見陛下一切皆好,也便放心了。現下時辰不早了,老奴還要去坤澤宮給太后回話呢,免得她老人家擔心。”
高福盛一副公鴨嗓兒,話裡帶著兩分得意和挑釁。擺明了在說我是太后的人,皇上你能奈我如何?
說罷也不等昊元叫起,草草磕了個頭,起身躬腰向外就走。只留下龍書案後氣得亂顫卻又一時無措的昊元。
齊少楓眼見著高福盛偷窺聖意,此刻竟又氣焰囂張地準備起身離去,雖表面恭謹,實則倨傲輕慢。而皇上除了氣戰竟無計可施。
心道不好,若此時讓這奴才走脫,定要釀成大禍。電光石火之間,高福盛已走到他近前,齊少楓來不及多想,陡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把將其撲倒在地,隨後對著高福盛的太陽穴就是一拳。
那高福盛一連喝了多日加了料的參茶,身體早已糠壞。再加上齊少楓雖是書生,卻自小習君子六藝,喜佩劍擅騎射,平時更習些拳腳健體。故此高福盛哪裡能受得住他這一拳,吭都沒吭一聲,便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這番舉動倒嚇傻了昊元,剛剛原本激出的怒氣,此刻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衝得一點兒不剩,只目瞪口呆地看著地當中的齊少楓。
小敦子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哆哆嗦嗦抖成一個兒,勉強來到昊元身邊護駕。
齊少楓扔下死人一樣的高福盛,重新撩袍跪地,又恢復成剛剛那個風光霽月的如玉公子,伏身叩首道:“陛下!現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昊元看了看齊少楓,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高福盛,知道自己終是退無可退。
高福盛是太后的人,齊少楓這是幫他做了決定。他便是不想和太后撕破臉皮,可在高福盛倒地的那一刻起,也便已然撕破了臉皮。
此時唯有孤注一擲,徹底依靠齊正清等人了。
“小敦子!”事到如今昊元反而沉穩下來,他不急不徐地沉聲說道,“高福盛偷窺聖意,賜他一杯鴆酒吧。齊編修,你隨我去坤澤宮。”
……
順平八年四月二十六,大齊帝后大婚第三日,先帝賜婚順平帝與□□郡主的聖旨現世。
王氏一族匿詔矯詔之事引百姓憤然,四海皆譁。齊正清率一眾臣工跪哭於午門之外。順平帝秦昊元攜翰林院編修齊少楓長跪於坤澤宮外。王太后閉門不出。王氏一黨皆閉言龜縮。
順平八年四月二十七早朝,紛爭愈烈,各方勢力角逐,一時爭執不下……
當日,棲霞山上。三姑笑著將手中的飛鴿傳書呈給了灼華。
“郡主果然神機妙算!這王太后還真是出了個大大的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