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夫人何須如此?”幻虛道人忙著道童去扶王夫人,隨後低頭一嘆,“說來我與令郎也是前世的一段孽緣……”

聽他這麼一嘆,王夫人便知其中定有機緣。於是也不敢太過苦纏,忙順勢起身,口中說道:

“既然仙師說是緣分,那便求仙師看在這緣分上救救小兒。若救得小兒,妾身定為仙師廣修道觀,塑造金身。王相府也定會傾全力重謝仙師。”

說著便有下人送上禮單,王夫人親自接過,雙手畢恭畢敬地呈上。

幻虛道人卻是不接,垂目擺手推拒道:“貧道乃方外之人,雲遊四海,居無定所,並不沾染這些金銀俗物,也不需權貴庇護。

“令郎前世與貧道是有些機緣際會,因涉天機,也不便多說。但這份機緣卻十分淺淡。我本想置之不理,可夫人這片慈母之心著實感人……罷,罷,罷,就當結個善緣……”

王夫人一聽此話慌忙起身又要去跪,卻被幻虛伸手製止道:

“夫人先莫要謝我。雖說我與令郎有些淺緣,可夫人須知,造化神通之術須得是那有大造化之人方可享用。否則,輕則無功無效,重則反噬傷身。令郎能否抓住這份機緣,那全看天意。”

幻虛這一番話,聽得王夫人如墜雲霧,卻又不敢深問,只得試探道:“如此說來……小兒的斷處可重生再造?”

“一切皆有天意,若天意應允,我略施神通自是可以重生再造。但若天意不允……恐貧道也回天乏術。”

說著,幻虛道人也不等王夫人接話,閉了眼睛掐指推算起來。

王夫人一見自是大氣也不敢出,恭恭敬敬地一旁候著。

少傾,幻虛猛然睜開雙目,隨即又嘆了一聲:“我在這京城遊歷的時限已到,只這兩日便要離京。令郎之事現在所差唯有天時……

“也罷,緣分隨淺但到底也是緣分。貧道便將這離京的日子往後推上一推。四月二十六巳時三刻正是最利於令郎的天時。到時候夫人只派幾名家丁將令郎護送前來便是。

“不要興師動眾,也不要親人相隨,只因貴府富貴福祿太重,恐紅塵之氣衝撞了仙尊,至使仙法失靈。”

算來四月二十六正是女兒綺然大婚後第三日。 王夫人聽後自然滿口答應千恩萬謝,又執意要將所帶禮物留下,可那幻虛道人卻一味推辭,到底沒有收下。

此事王夫人回府一說,原本躺在床上如行屍走肉的王天浩陡然便似活了過來。當晚破例沒有虐打姬妾,一連幾日竟消停不少。

王致見王天浩到底安靜下來,又因他本人也對幻虛道人存了一分希望,於是索性撂開手,全憑這母子二人折騰。自己全心料理綺然和皇上的大婚。

故此,四月二十六一大早兒,雀兒橋大街上便出現了前文所說的王相府的青緞小轎,裡頭坐的自然是相府大公子王天浩。

管家崔忠護送引領著,急匆匆向重陽觀趕去,生怕誤了時辰。

此時這街上正是熱鬧喧囂之時,各家店鋪開門納客,去重陽觀的善男信女們摩肩接踵穿梭往來。

王天浩的轎子行至此處,速度不免就慢了下來。崔忠雖然有些焦急,卻並不十分擔心。此時還未到巳時,離幻虛道人所定的巳時三刻尚有半個時辰,而重陽觀現下已近在眼前。

正想著呢,卻突然不知從哪兒竄出一群乞丐,橫衝直撞,街上的行人頓時紛紛避讓。

緊接著又有一隊乞丐追了過來,口中大喊:“敢搶老子的地盤!兄弟們打死這幫兔崽子!”

兩隊乞丐左衝右突,直奔轎子而來,轉眼便將那轎子和崔忠團團裹攜,三方人馬立時撕扯扭打起來,亂成一團。

崔忠大驚,只得一邊被迫還手撕打,一邊大聲命那四個轎伕竭力護轎。而王天浩不知外面狀況,在轎中嘶啞著嗓子大聲質問。

可怎奈寡不敵眾,那兩方乞丐又皆高大強壯,幾下便將崔忠與那四個轎伕打倒在地。隨後幾下衝撞,轎子便呼啦啦被撞翻。

王天浩當即像個皮球一般骨碌碌連翻帶滾被掀出了轎子。連帶轎中那一箱子本欲送給幻虛道人做見面禮的奇珍異寶也被一同掀翻在地。太陽下只覺滿眼華光異彩,閃爍奪目。

那群乞丐一見這堆寶貝,立時都直了眼,也不打了,呼啦啦一哄而上哄搶起來。

急得王天浩直高聲叫罵,崔忠等人趕緊扯拽喝止。可哪個會聽?反倒引得幾人藉此對王天浩等又是一番推踩。

圍觀的百姓見此,不少也都活動起心眼,欲上前哄搶。可怎奈這夥乞丐人多勢眾,又十分護食。幾個試探著上前行搶的百姓皆被扔了出來。

正當乞丐亂搶,王天浩叫天不應,四周百姓蠢蠢欲動之時。忽聽有人高聲喝道:“大膽賊徒!遼東大將軍柳龍嘯在此!還不快快放下財物,饒爾等狗命不死!”

轟!

話音剛落,乞丐們便忙不迭地扔下財寶做鳥獸四散奔逃。周圍百姓也都趕緊紛紛退後。

諾大的一片街面上頓時只留下滿地閃閃發光的金銀珠寶,和癱成爛泥的王天浩主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