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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寒平日裡為人少言寡語,冷麵孤傲,卻和山上眾兄弟處得極好。眾人也皆知他的性子,又敬他一身本事,故而平時皆以他為首,頗服管束。

可今日眾人卻總覺得他們的首領似有幾分怪異。別的不說,單說這平時臉上連個波紋都不起的冷麵郎君,今日嘴角竟掛了絲笑來,一路上不自覺地就去看向郡主的朱輪馬車。

小伍他們幾人見此,忍不住暗中互相擠眉弄眼一番。不期然,羽寒眼角餘光一掃,眾人又都立時正襟危坐,老老實實起來。

也不怪眾人調笑,小伍他們這些人雖是後來才陸陸續來到這棲霞山上,卻也把羽寒的心思看出個七七八八來。

羽寒與眾人不同,自幼被送到了這棲霞山做了時年七歲太安郡主的護衛。

那時他亦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卻有模有樣地跟在灼華身後亦步亦趨,繃著一張稚嫩的小臉,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便立時跳到前面護住灼華。

那幾年也正是最為艱難之時,羽寒頗抵過幾次大險,得了不少歷練。所以,他和灼華,是自小相隨同舟患難的情義。

且自從上得山來,灼華從未離開過這麼長時間。入宮幾日今日歸來,羽寒竟覺得似久別重逢一般,喜不自勝。

因此,當秦昊軒再次從棲霞山小徑旁的草叢中蹦出來時,眾人明顯感覺到羽寒渾身氣勢一凜,殺氣陡重。

……

能在這裡再次見到秦昊軒,灼華心中其實並不太過意外。這傢伙以前也曾如此來尋過她。只是不知此次為何而來。

昊軒笑著看向站在面前的灼華。眼中除了她一人,竟容不下這一眾的侍衛。更是完全無視了羽寒那殺人的目光和渾身凜冽的寒意。

小伍等人不禁在心中向秦昊軒一抱拳:真乃壯士也!

“二公子,找我何事?”

灼華等了半晌,卻見秦昊軒只是站那裡傻笑,並不開口,不禁好奇地開口問道。

秦昊軒這才猛然醒悟過來,慌忙從懷中掏出兩枚紅雞蛋遞了過去。

“今日是我的生辰,我特來與你同賀。”

灼華:……

三姑、敏毓:……

其他眾人:……

羽寒:這廝莫不是有病?!

許是覺出周圍氣氛陡然怪異,秦昊軒忙兀自乾笑兩聲對灼華說道:“我小時候每逢生辰,師父便會煮兩個紅雞蛋,與我一人一枚分食。他說這叫借壽星的福氣,若我以後出師,每年這福氣便要和我心中最重要之人分享。”

三姑、敏毓:……

其他眾人:……

羽寒:這廝原來是個傻子!

灼華臉上突地一熱,好在冪籬遮面,讓人瞧不出什麼。饒是如此,胸中仍似有頭小鹿亂撞。

她抬眼去看秦昊軒,見他正固執地託著手中的雞蛋遞向自己,雙眸清澈見底。那笑亦如眼中的波光一般明澈純淨,不帶半點汙濁。

灼華忍不住就伸手接過一個,開口輕聲道了句,“多謝。”

秦昊軒臉上的笑容瞬間明亮起來,如夜空中綻放的煙花,讓人目眩神迷。

灼華稍稍想了一下,伸手從袖中取出一枚如意紋的玉佩遞給他:“這個便做你的生辰賀禮吧。以後莫要再在此處截我。若有事,可持此玉佩到京城匯文齋找李掌櫃尋我便是。”

昊軒的心在這一刻歡呼雀躍起來。他覺得他太高興了,高興得直想就地翻個跟頭才好。

秦昊軒連忙伸手接過那枚玉佩,仔細地收入懷中。抬眼看著灼華又笑了起來。

以至於,灼華輕福一禮轉身上車遠去,緊跟著又有個莫名其妙的侍衛揚了他一身一臉的土,這笑容仍未減半分。甚至回到靖王府,這笑還掛在臉上。

靖王府後花園西北角的石子路上,昊軒摸了摸懷中的玉佩,邊走邊笑。忽聽身後靖王世子喚他:

“軒弟留步!愚兄有些事情想要問你。事關……事關太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