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出宮(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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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西郊圍場這幾日的春獵,倒是平白地給京中顯貴添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談資。
先不說曹家那一攤爛事兒。又是丫鬟發瘋,又是一子一女同時撞克。只說“靖王世子”與太安郡主的軍歌劍舞,珠聯璧合,再有太安郡主的飛綾奪巾,簡直驚豔眾人。
還有驚馬那次,太后娘娘緊跟著便攜了她孃家侄子前去探望。在營帳門口,又是那樣一番作派。京中這些王公貴胄、豪族顯貴哪一個不是人精中的尖子?心裡還什麼不明白的?
王氏一族這是覬覦上太安郡主了。也是,大長公主的嫁妝,遼魯產鹽之地的封邑,那可是天大的一塊肥肉!王氏焉有不吃之理?
王太后這廂打著如意算盤。灼華那邊卻沒給她作妖的機會。回宮當日,待王太后小憩之後,灼華便前來請見辭行。
“怎麼才住了這兩日就鬧著要走?可是宮人們伺候得不盡心?咱們娘倆這幾日才親親熱熱地聚上一聚,正熱剌剌的,怎地倒突然要散了?”
王太后在灼華面前一向和顏悅色,更別說之前驚馬探望時灼華的表現讓她甚是滿意。因此,再見灼華,王太后面上比平日裡又寬和慈愛上十分。
“太后娘娘慈愛,盛情相留,太安本應敬領娘娘美意。但本月二十二,是父親的誕辰,太安要回伏雲庵中去祭奠叩拜,故不便留於宮中。
“且上個月二十七,太安著庵內的師傅為先帝做了法事,要誦上一個月的《地藏菩薩本願功德經》。現下眼瞅著一個月期滿,自是要回去處理一應祭祀事務。
此言一出,王太后不禁一僵,隨即麵皮紫漲起來。
“你這孩子,就是純孝,心裡裝著長輩,再沒有半分紕漏。重情重義這一點倒像極了哀家。
“上個月二十七先帝忌日那天,哀家就在那思賢殿內足足坐了一天。陪著先帝的靈位說了一天的話兒,也哭了一天。難受得呀……”
話到這裡,王太后似哽咽著說不下去了。伸手掏出帕拭了拭眼角,另一隻手朝灼華擺了擺。彷彿心中有萬千難過,卻言語不得。
灼華忙垂下眼簾面露哀色。又聽太后身邊的月姑開口接話兒道:“說到這事兒,主子們恕奴婢斗膽插嘴。太后對先帝情深義重,思念之心可鑑日月。
“可雖是如此,娘娘到底還是應多保重身體才是。先帝忌日那天,娘娘悲傷過度,以致在思賢殿內整整一日都閉門不出,可是急壞了奴婢眾人。
“唉,那日也是因為太后閉門憂思,故而才未像往年一樣賜祭祀先帝之物給棲霞山。為了這事太后好長時間心中都老大的不自在呢。
“畢竟先帝雖去,可龍吟劍仍在棲霞山上由郡主看護。雖不敢輕易驚動,卻也是先帝的一個想念。”
灼華垂眸恭謹地聽完了月姑這一段長篇大論,方才慢聲細語地回道:“太后思念先帝之心著實讓人感動。也請娘娘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憂思。畢竟陛下大婚在即,且國事繁重,一切多要仰仗娘娘操勞。
“至於先帝的祭祀,娘娘放心。太安已然供奉妥貼,祭祀以誠,先帝的在天之靈必會安息的。
“再者那龍吟劍雖是先帝之物,卻也是生前賜予我母親鎮國大長公主的。既是先帝遺物,也是先妣留下的念想。太安自會恭敬供奉,小心護衛。絕不會讓那等粗野小人對先帝遺物不敬,汙了先帝的英名!更不會墜了先妣大長公主的威風,有損太后的賢德。”
許是這幾日春獵累著了,灼華一番話下來,王太后的臉色又變了幾變。半晌方才乾笑兩聲道:
“既然事關孝道,太安又執意要回,那便由禮部好生派儀仗送回吧。月姑!”
“奴婢在。”
“把哀家之前擬的賞賜單子找出來,好生給太安裝上。莫要委屈了郡主。”
“是。”
灼華忙起身叩拜謝恩。王太后又讓月姑將人扶起送到自己面前,拍著灼華的手笑眯眯地說了半天的話,全然一副依依不捨之態。乍一看,竟是一人慈愛另一人純孝的祥和景象。
第二日一早,用過早膳,灼華便起程拜別太后,仍由禮部司務官蕭典主持儀仗衛隊,護送著太安郡主的車駕緩緩離了皇宮。
至於昊元,這兩日王太后一直百般攔著其與灼華相見。現下自然也是派人拖著攔著,到底灼華離宮前二人沒能見上一面。
此時,皇宮的紫金樓上,昊元帶著親信太監小敦子站在樓頂憑欄遠眺,望著漸行漸遠的儀仗隊伍,不禁心緒紛亂。
不是說皇帝是萬民之主說一不二嗎?不是說這天下都是皇帝一人的,更別說這天下的女子?可他這個皇帝為何從未說一不二過?連這一個女子都無法求得,又何來說這天下女子?簡直笑話一樣!
……
一如當初迎灼華入宮那樣,禮部擺開全副郡主儀仗,將灼華送出皇宮,一直送到東勝城門外。
此時羽寒早已率領著山上眾侍衛騎馬列隊候在那裡。一見郡主儀仗出了城門,立時率眾人齊刷刷下馬,單膝跪地,齊聲唱喏道:“恭迎郡主!”其聲震耳欲聾。
蕭典一旁忍不住伸手掏出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這位郡主手下這隊侍衛著實駭人。前幾日剛剛領教了厲害,今日再次遇上,自是不敢再出什麼么蛾子。
好在一切皆十分順利,灼華下了八人抬的硃紅大轎,攜三姑、敏毓換乘上老黑駕的郡主規制的朱輪馬車。
羽寒又派人交接下王太后賜的那一馬車賞賜。隨後大手一揮,一行人立時調轉馬頭,捲起一陣塵煙。緊接著馬蹄聲聲如滾滾春雷,一隊人馬漸行漸遠。
蕭典站在城門口遠遠望著,忍不住又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