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忽地想起:“額頭有一處傷痕的男子,是不是不大的傷痕,在額頭右側?”

“嗯,對,你見過?”單莫比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那日去寺廟,夫人就是跟這個人說了幾句話,這個人舉手之間便將旁邊的一個銅香爐捏碎,碎渣一點點灑在夫人面前,夫人回家後就變了樣子。”小翠回憶道。

單莫比追問她可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

她說:“本來我就站在夫人身邊,那男人走過來時遞上來一個字條,夫人身子一抖,便讓我到遠處大樹下等她。兩人談了幾句話,夫人過來找我時,臉色就不大好,回去一路上無話。”

單莫比點點頭,讓蒙柔寧將匣子中的東西和字條拿給兩個人看,然後說:“這些東西自然是留給你們的,你們可先將屍體傳送了,銀子兩人均分。”

這時,蒙柔寧扯扯他的衣袖,單莫比見她有話說,便行至一旁。

蒙柔寧對著他的耳側,輕聲說了幾句話。

單莫比點點頭,回過身來對小翠和管家說:“主僕一場,你們想必要給夫人做些喪儀,不過這裡不大安全,所以一切從簡,你們處理了屍體,也請速速離開此地。”

兩人謝過,自去處理屍體不提。

第二日晚,谷雲平正欲縱火焚燒水韻巷子的宅院時,被等候多時的單莫比和一眾衙役用漁網捕獲。

單莫比將他捆綁之後帶回衙門。

“谷師叔,既然楊姨娘已然自縊,你為何還要焚燒房屋?”單莫比問道:“虧得今日我們下手及時,否則如果火燒起來,你至少要被流放三年。”

谷雲平不回答他的話:“抓也被你抓了,別看你以前替我洗脫過罪名,就以為我會老實交代。”

“你若不說,自然有人代替你說。”單莫比拍了拍手,蒙柔寧帶著如鸞姑娘進了大堂。

“如鸞,你怎麼會……”谷雲平急了,想要掙脫捆縛。

如鸞走上前來,看著他問道:“屋子沒有燒成?”

谷雲平慨嘆了一聲:“對不住姑娘。”便低下頭去。

“事已至此,我們不妨說開了,屋子也沒有燒掉,那女人的死也是自殺,跟你都沒有關係的。”如鸞姑娘的話是說給谷雲平的,眼睛卻望向蒙柔寧和單莫比。

如鸞平靜地說:“蒙師爺真是好手段,知道我最喜歡吃百香屋的杏仁粉,離了雲月樓,必定會去買。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我們的住處。只是,我此次逃出來,定然是不會回去了。

我小名叫靈越,七歲時爹去世,當時我還年幼,不知道爹到底是病死的,還是被這個楊姨娘給害死的。只因爹在世時疼我勝於疼她親生的孩兒,她心生嫉妒,爹死了,她便將我賣給了人販子。本來人販子可以將我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頭,可是她偏生指定人販子將我賣給妓院。還好人販子見我生得齊整,賣給雲月樓能多掙幾個錢,我才逃脫了去百花樓的厄運。

不過這雲月樓雖然是賣藝不賣身,可是又幾時得過自由。我每日必須逢場作戲,對每個客人笑臉相迎,還要費盡心思讓客人消費,替管事兒的多掙銀錢。這些都違揹我的良心。更有甚者,有的客人想在我身上揩油,如果我堅決不從,免不了被客人斥責,打罵,管事兒的也只會怪我不會逢迎。

心酸之事不必多提,雲月樓的姑娘哪一個不是一汪苦水。我這些苦處都拜楊姨娘所賜,我是時刻不能忘的。蒼天不負苦心人,讓我結識了谷爺,他膽識過人,武功傍身,同情於我,願意幫我報仇雪恨。

三日前,他找到了楊姨娘家,跟蹤她到了寺廟,將我手寫的字條遞上,上面寫的是:弒父之仇,賣身之恨,靈越三日後焚屋以報,屋內如無姨娘的屍首,那麼定要讓你的兒女為你送命。

我的仇人只有她一人,她害我時,子女尚年幼,我無意於牽連他們,給她三日時間就是讓她遣散無關人等。”

“可是楊姨娘已然自縊,按說你大仇得報,而且是兵不血刃,也該滿足了,為什麼還要焚燒房屋?”單莫比問道,“要不是蒙師爺猜到楊姨娘遣散眾人,那屋子恐怕會出問題,恐怕現下里屋子已經燒成灰燼了,你們可知如此便要擔刑罰嗎?”

“屋子是我爹的,她害死我爹,賣了我,霸佔了房產,這屋子中承載了多少罪惡?她雖然死了,但是我想到這個屋子,便覺得裡面曾經住過這個惡毒的女人,屋子骯髒,燒了它一了百了。”如鸞姑娘心裡的積恨傾瀉出來。

單莫比看看谷雲平:“谷師叔,她說的可都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