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雲平默默地聽著如鸞姑娘的講述,心頭覺得沒能順利將房子燒掉,對不起她。他抬起頭說:“是,我答應帶她逃離雲月樓,讓她親眼看到自己的仇人死在那讓她霸佔了十年的宅院裡,可惜,我沒能兌現諾言。”

單莫比看看情緒激動的如鸞姑娘,又看看對如鸞傾心以待的谷雲平,笑道:“英雄愛美人,這是人之常情,谷師叔也逃不過這個常情。不過你既喜歡她,必得贖她出來才好,現在雲月樓要人,我們既然找到了,怎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如鸞姑娘眼中一凜道:“我剛才說過了的,既然出來了,我就不會再回去。”

然後,她一頭向內堂的柱子撞去。

谷雲平胳膊被捆綁著,可是依然一個箭步衝過去,用身子擋在柱子前。

單莫比也是飛快地伸手去拽住如鸞姑娘。

蒙柔寧走過來,扶住鬢髮微散的如鸞:“姑娘,大好年華,貌美如花,怎可自尋短見。”

單莫比微微皺起了眉頭。

蒙柔寧對谷雲平道:“谷叔,自你離了史府,我爹始終希望你回去,不如這樣,我去跟爹說,讓他先支付你幾年的銀子,你回史府還跟著我爹,單大人去雲月樓給你說和,用這銀子將如鸞姑娘贖出來,豈不是好?”

“如此甚好,另外,我也有個想法,如鸞姑娘,那個宅院幸而未被燒掉,本官做主將它賣掉,將銀子分成三份,你可以得到其中一份,另兩份歸楊姨娘的兒女所有,你看是否合理?”單莫比苦口婆心道。

“多謝大人,多謝蒙姑娘!”兩人喜上心頭,跪了下來。

單莫比上前將兩人扶起,並親手解開了谷雲平的繩索:“谷師叔,對不住了,實在是您武功過人,不得不出此下策。”

谷雲平鬆了鬆胳膊,哈哈笑道:“小事兒一樁。”

然後,他看著單莫比:“你幾次三番幫我,我也沒有解藥給你,你小子到底是什麼心思?”

單莫比看看蒙柔寧,一笑:“以德報怨,我自問也沒有那樣的胸懷,不過我現在所得到的一切已經足矣。”

幾天之後,一副淺藍色菱羅紋的薄手套擺在了蒙柔寧的桌案上,小蔡過來送午飯,告訴她:“蒙姑娘,大人聽說北方有這個東西,他們叫手套,特地叫人模仿了做給姑娘,你帶上看看可合適?”

蒙柔寧將手插入手套中,大小正合適。

小蔡道:“姑娘的手有多大,大人真是記得分毫不差。”

蒙柔寧用手套捂住了羞紅的臉頰。

冬天裡的樹木失去了其餘三季的豐盈多姿,單莫比眼看著衙門院子裡大樹上僅剩的一片葉子在風中搖搖欲墜。

這時,小蔡遞過一封信:“大人,阪長山來信了。”

單莫比一怔,接過信,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

“外祖入冬即身染疾患,現在每日愈重,盼汝等速歸。母莫以問。”

簡單的幾個字給了單莫比沉重一擊。

他正打算新年到來之前回一趟阪長山,畢竟赴任兩年多來,於莫攀和單雙綰都曾經回去過,只有他總是推脫自己很忙,到現在還沒有回去過。

“外祖,等我。”他的心有些抽搐。

他向邢縣丞、吳典史、趙主簿交代了情況,便過來找蒙柔寧。

此刻如鸞姑娘正與蒙柔寧說了些悄悄話,正要告辭。

單莫比向如鸞姑娘寒暄了一下,將信遞給蒙柔寧:“家裡急信,我得立刻啟程,趕回去。”

“啊,你外祖重病,好的,我知道了。”蒙柔寧看到信,心裡也是一抽緊,看來單莫比得去一些時日了。

如鸞姑娘見他們如此大事,忙勸慰了兩句,告辭出去了。

單莫比一下子抱蒙柔寧入懷:“不知道要去幾日,如果情況轉好,我會及早回來。”

蒙柔寧溫柔地趴在他懷裡,點點頭。

單莫比稍稍收拾了一下,立即趕去告訴於莫攀和單雙綰,於莫攀馬上向蔣見處告假,單雙綰立即叫上史亦臨,四人即刻僱車啟程迴轉阪長山。

走到山腳下,忽然後面傳來了馬蹄音,四人回頭張望,是谷雲平。

單莫比跳下馬車,攔住谷雲平的馬:“谷師叔,你這是要上山嗎?”

谷雲平作揖道:“聽聞師父病重,我也想見上一面。”他言辭懇切。

於莫攀和單雙綰與谷雲平不熟,但也都知道他的所作所為,聽聞他要上山,心中都老大的不樂意。

雙方這樣僵持了下來。

這時,史亦臨閃身過來:“谷叔,您這次上山,只為見師父,不會惹出其他事端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