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忽然有些忸怩:“其實我就是來找你的,沈師兄很麻煩,我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情。我的運氣不錯,直接在客棧就碰到了你,找你是因為我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

“你能掀起我的面紗嗎?這樣我就可以摘下帷帽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的心怦地一跳,想起上次沈彩子說的話,張口結舌道:“為什麼找我做這件事?”

煥顏道:“其實,這些年我修習玉容術,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夠再見你。”

“哦,這樣啊。”我想大概是我曾經見過她受過傷的臉,她大概覺得自己丑的時候被人見了,現在大約治好了傷,想要改變她在別人心中的印象。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既然是舉手之勞,也就沒什麼可推辭的了。我伸出手去慢慢掀開了眼前朦朧的面紗,驚訝地看到了一張花樣美顏,不禁驚得目瞪口呆。

這張花朵般的臉一笑,讓我神暈目眩。

我只聽一個俏生生的聲音問:“你既沒有婚約,可願娶我為妻?”

當時的我全無招架之力,像被施了魔咒一樣說:“願意。”

然後煥顏歡喜道:“那再好不過,莫易,記住今天說的話,我這就回轉氣量山,一個月之內你到離群宮來找宮主提親。”

我再次點點頭,答應了聲“好的。”

與她分別後,我雲裡霧裡地趕赴師父友人所在的開城,在那裡停留了一晚,帶了一封回信回到阪長山交給師父。

本來我想對師父提及煥顏的事情,誰知師父看完回信對我說:“莫易,你可知此次前去何事?”

我搖頭不知。

師父說聲:“跪下。”

我慌忙跪下聽訓。

師父道:“這些徒弟中我最看好你,你的天資最好,我有意將來將無名宮傳給你掌管。這次讓你送信是給你定了門好親事,收信人就是你未來的岳丈,他見了你的面非常滿意,回信表示同意你這個女婿。他的女兒這次你沒見到,不過是極好的,知書達理,秀外慧中,配你正合適。”

我聽了這話猶如一陣陣滾雷在心中響過,那時我年輕氣盛,宮主的位置我也想要,另外既是師父安排的婚事,我如何拒絕?

所以我沒有向師父提及煥顏的事情,只修了一封書信,告訴她實際情況如此,我只能辜負她了。

不過,後來她來找過我一次,當時她的臉上已經佈滿了細紋,我才知道原來修習玉容術的人,面紗不是隨便可以揭開的,一定是愛她,娶她的男人才可以,否則面容就會迅速蒼老。

我當時才知道還有這樣一說,心中非常後悔,想要彌補我的過失,去跟師父說明白這些情況。

不過煥顏的性情已然大變,她說話變得尖利起來,也不打算再給我什麼機會,那一次來只是來痛罵我一頓。

我的心至此非常不安。

後來我娶了你外祖母慧兒,她的確是個好妻子,不過在生你姨母的時候難產而亡。

我有時想,嫁給我又有什麼好呢?不過是在好好地年紀早早地夭亡。

所以你看煥顏現在已經成了神姥,玉容術大概也爐火純青,依然年輕漂亮地活在天地間,豈不是不嫁給我的好處嗎?”

於莫攀聽了莫易的講述,暗想道:原來這煥顏神姥自小身世如此悽慘,看來她被外租搭救後就喜歡上了外祖,後來千里尋他看似突然,實則她已經等候多年了。

細想之下,他的心頭一陣抽搐:果然這其中有上一輩的恩恩怨怨,看來煥顏神姥決然不可能讓石語眸再見我的了。

不過他忽地又心頭大慰:雖然我做下了這等事,但是煥顏神姥的容顏不是又得到修復了麼,看來語眸的容貌還是有方法恢復的。

折磨了他好幾日的愧疚漸漸減輕了一些,他忽然覺得天地開闊起來,心情不再那麼沉重了。

莫易見他容色稍霽,不禁微微鬆了口氣,勸慰他道:“既來之則安之,事情既已如此,煩惱無用。不過,我看經一事長一智,一張白紙一樣的淡泊到底不可靠,人只有經得多見得廣之後,能夠保持恬淡從容才是真正的平安篤定。”

於莫攀深感此話有理:“孩兒受教了。”

兩人又閒談些旁的事兒,莫易聽說三個孩子其他方面都還順利,又高興起來,他留於莫攀在山上多住了幾日,才讓他回撫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