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說道:“明知鑄成大錯,卻還僱傭槍手殺我,想要斬草除根,將所有真相掩埋在迷霧裡,總不是意外吧?”

“這十年,你們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

周明華語氣平靜,胸中卻有驚雷響起,神色顯得有些猙獰:“妻女死去,被自己的國家掛上紅色通緝令,身敗名裂,遠走他國,隱姓埋名,父母不得見,故土不能回,這期間的折磨,你們體會不到,也無法明白。”

安普頓和伊芙·艾琳娜盡皆沉默。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周明華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安普頓先生,這最後一頓飯,吃也吃過了,我想聽的,也都聽到了,你也該上路了。”

安普頓望了一眼窗外,站起身,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那一顆紅點,苦笑了一聲。

周明華沒給他任何生路,除了讓他自殺,還留了一個槍手,這裡,也是對方早就佈置好了的,他沒有任何選擇、反擊的餘地。

“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安普頓開啟窗,任由冷風灌進來。

周明華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華人一諾千金,不像你們出爾反爾,不擇手段,你死了,她們自會安全。”

“那就好!”安普頓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安普頓又把目光望向伊芙·艾琳娜:“從95年開始,你就作為我的助理,一路跟著我,我是真沒想到最終是你把我從懸崖邊上,推進了深淵,不過……我也不怪你,我完了,你想在安聯資本繼續待下去,這麼做,也無可厚非。”

“只是……”

“艾琳娜,看在十幾年的情分上,我想拜託你照顧一下我的妻子和女兒,可好?”

“我在金融交易市場縱橫的這些年,積攢了不少財富,都放在瑞士銀行了,你過來,我告訴你如何把這筆錢取出來,希望你能把它轉交到我妻子和女兒手上,當然……你也可以不轉交,但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

伊芙·艾琳娜看著安普頓,見他神色悽慘。

想起對方這些年,對自己的照顧,確實不少,一時,不由動了些許惻隱之心。

她看了一眼周明華,只見這人低頭喝咖啡,對於周遭一切,似乎突然間,又變得漠不關心起來,不由咬了咬嘴唇,向著安普頓靠近。

安普頓遞給她一張銀行卡,然後……

趁著伊芙·艾琳娜伸手接卡的時候,一柄剛剛餐桌上,切牛排的小刀,從安普頓隱藏的另一隻手裡顯現,插向她雪白的脖頸。

刀光一閃,伊芙·艾琳娜驟然驚覺,她驚愕地抬頭,想要逃,卻已經來不及了。

鋒利的尖刀,沿著雪頸,直沒而入。

安普頓看著伊芙·艾琳娜驚恐的眼神,看著鮮血湧出,哈哈大笑,神色顯得癲狂而又猙獰:“艾琳娜,隨我一起下地獄吧!”

說完,他抽刀,血濺五尺。

伊芙·艾琳娜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傷口,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用力地看向端坐的周明華,滿眼的哀求。

周明華側身、抬頭,看著眼前的驚變,雖有錯愕,卻也不覺意外。

殺人誅心!

他把叛徒的罪名,按在伊芙·艾琳娜身上,就是希望安普頓這個臨死之人,能夠在死之前,幫忙解決掉這個女人,免得髒了自己的手。

不怪他心狠,而是妻女的兩條性命,加上死裡逃生,十年的隱忍。

只有這倆人的鮮血,才能撫平他心裡的仇恨。

“周明華,記得你答應我的。”

安普頓握著染血的刀,已如惡鬼,清晰地吐出一句華語,捨身一撞,從破碎的玻璃中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