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乘坐著船,從暗河裡出發。

碧藍的水色瀲灩,空谷中一點點聲音也能聽得清楚,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老國王的屍體就在船的正中間,而周清韻和陳姝則坐在船尾的位置。

船順著水流自動往前。

“這暗河裡啊,以前不知道殞命了多少人,王殿裡上演了無數次奪位大戰,這條暗河來回穿梭送出送進的人,只怕是沒有上萬也有上千了。”巫師忽地開口。

她的聲音迴響在這空谷裡,彷彿要將人催眠一般。

她繼續說著:“我們巫師家族,世代都為守護國王,所以每一次的奪位之爭,我們都會被捲入其中,就像時間一樣,是沒有盡頭的。”

“朝陽公主以前一定沒聽說過吧?這天底下恐怕就只有憂國,有這樣奇怪的傳承,也不知道何時才是個頭啊。”

“巫師言重了。”周清韻用力的搖晃了兩下腦袋,才得以讓自己保持清醒。

但是她旁邊的陳姝,就沒有她這麼好的定力了,乃至於坐在船左右兩邊的侍衛,都看上去倦意十足。

巫師的聲音繼續響著,約莫兩刻鐘後,其他人便都栽倒在了船上,這一次就是連周清韻也沒能倖免。

但她定力始終要比旁人好一些,只是被睏意席捲了,人的意識並沒有徹底消失。

“朝陽公主不愧是女中豪傑,在我的催眠術裡也能挺這麼久,當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巫師緩步從船頭來到了船尾,居高臨下的看著周清韻,抬手便揭開了她臉上的面紗。

“真容果真美的傾國傾城,難怪二皇子如此輕信了你的話,若是沒有你的幫助,只怕是老國王根本沒辦法活著出來。”巫師盯著周清韻的臉看了許久,目光充滿了憐愛,彷彿是看自己珍視的寶貝一般。

巫師拿出一粒藥,喂到了周清韻的嘴裡,很快她便恢復了體力, 從被催眠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巫師好手段,我甘拜下風。”周清韻開口道。

“沒這點本事,怎麼在國王身邊討生活?我的女兒,也就是下任為巫師,誓死要效忠大皇子,為了保全我巫師一族的血脈,我只能背叛二皇子了。

這些人會被丟棄在這暗河裡,我也會沉寂在這暗河裡,我自知這一次二皇子沒有生還的機會,我輔佐他作孽太多,只能追隨他而去,我唯一能替你們做的,就是安全把國王送到祭祀臺。”

傷感,卻無可奈何,這是個人的選擇,唯有尊重。

一心向死的人,是怎麼都救不活來的。

就算是想要伸手去救,那也要對方肯把手交到你的手裡,周清韻太明白這個道理了,所以此時此刻她保持沉默。

只見巫師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吊墜,是憂國信奉的巫神吊墜,她交到了周清韻的手裡。

“還請朝陽公主幫我把這傳家之寶交給我女兒,全了我最後的心願。”巫師說罷,眼淚便順著眼角流下來。

“我會親自交到她手裡的,巫師請放心,大皇子日後也會好好待你女兒的。”

“大皇子為人和善,他會尊重所有人的意願,讓大家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你女兒想要輔佐的,定是一位明君。”

言語能傷人,也能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