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天放二人再看向阿史那博恆,只見他毫無動靜,仍是端著酒碗,看著篝火的餘燼發著呆。

既然都不著急,渾天放二人也就暫時安定下來。

幾人不再說話,阿史那博恆喝盡了碗中酒,再次倒在氈墊上酣睡。

曹世宇呵呵地笑了幾聲,也就躺下安睡。

渾天放二人見狀,只好躺在旁邊。平靜下來,二人的心中再為不是急於外逃而生出欣慰。畢竟身在河西唐軍許久,若是驟然間離開這裡,無論怎麼說,二人肯定還是捨不得的。

寸草不生、極盡荒涼的大磧中,十幾個人躲避開唐兵的明鋪暗鋪,走入風沙漫天之中。經過數日的艱難跋涉,當他們重新看到草原,接受著塞外長風的洗禮時,都是欣喜若狂。彼此相顧大笑之後,他們再拱手施禮道別,各自去到心願寄託的地方……

這一夜,這四人就在幾乎同樣的夢境中度過。

黎明的光亮還未到來,阿史那博恆就被氈帳外的一聲馬嘶驚醒。

“宋六!”他驚呼一聲,翻身坐了起來。

聽他這聲驚呼,曹世宇像是受驚的狐狸一般。他迅速起身的同時,右手立刻拔出腰間的匕首。

渾天放和達昂毋謙卻躺著一動不動,似乎甘心等待命運的任何裁決。

看著曹世宇的動作,阿史那博恆的心中,除了厭惡之外,就是惱怒。

先迅疾地走向氈帳門口,阿史那博恆猶豫一下後,猛地掀開帳簾。

見到遠處馬廄內的馬匹發出的偶爾嘶鳴,阿史那博恆也就放下心來。

走回氈帳內,接著帳頂透下來的熹微的光線,阿史那博恆一把拎起曹世宇,惡狠狠地說道:“我告訴過你,不可傷人!更不用說對宋六!你若不想死在我的手中,就踏實做事!”

曹世宇慌忙把匕首插回鞘內,再無奈地說道:“若是別人殺我們呢?”

阿史那博恆嘆口氣,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看到曹世宇還呆站在那裡,不禁喝道:“你這個牧丁,還不快去做活計!”

曹世宇立刻下意識地拱手應諾,隨後也就苦笑起來。長嘆一聲,他嘟囔著“早日找到機會吧”,就走出了氈帳。

雖然情形可笑,但也已坐起來的渾天放與達昂毋謙卻笑不出來。

達昂毋謙呆看阿史那博恆一會兒,問道:“我們就在這裡待著嗎?”

“嗯,等宋六!應該會在這裡呆上幾天。”阿史那博恆回應一句,再躺回氈帳。

阿史那博恆的猜測是準確的,天光大亮時,他們正在用朝食,果然有兵士前來通報:宋軍使還要在俘虜營巡視幾天,令阿史那博恆等人先行轉回涼州。

聽到這個命令,阿史那博恆隨即找到曹世宇,讓他把赤影牽過來。

見他要回去,曹世宇猶豫一下問道:“阿史那,我留在這裡,還是回去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