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走到近前的阿史那博恆,躬身向崔希逸拱手施禮道:“在下為大使捉來一隻!”

崔希逸連聲誇讚之後,再說道:“阿史那的功勞,某怎好奪走?這隻黃羊,就交由軍府廚下。今天,”

說著,他看著眾人笑道:“我們都因阿史那而得到口福!”

眾人聽了大喜,阿史那博恆卻還是拱手站立不動。

崔希逸覺得詫異,那邊孫誨卻帶著不滿低喝道:“阿史那,還不歸隊?!”

阿史那博恆似乎上來了倔脾氣,只是眼看著崔希逸,原地不動。

猛然記起來,崔希逸抱歉連聲,接著說道;“孫副史,不可埋怨阿史那,是某看得精彩,一時忘記。阿史那,回去軍府後,你立刻去到戶曹處,領得緡錢一貫!再去倉曹處,領得三斤的葡萄酒一瓶!”

說完,他在馬上笑呵呵地,俯身看向阿史那博恆:“如此可否?”

賞錢到手,更還出乎意料地得到一大瓶葡萄酒,阿史那博恆立即眉開眼笑,拱手道謝不停。

眾人大笑聲中,崔希逸看著這個直率的壯漢,心中也是喜愛。阿史那博恆正要上馬,再聽到崔希逸說道:“阿史那。”

阿史那博恆連忙停住腳步,轉身看來。

崔希逸神情和藹,眼神中盡是期待地說道:“今日起,你也做得傔從副史。”

做得副史,就不再是尋常兵士的身份,有了按月發放的,固定的薪資俸料。以及可以按照朝廷定好的標準,分得幾十畝田地。

阿史那博恆雖然為人粗豪,但還是懂得恩遇為何物的。聽罷崔希逸的話,他想著既往生活的不易,不禁心中慨嘆一聲。然後,他立即躬身施禮道謝。

孫誨自然又是失望萬分,只好暗自用委屈的眼神,看了看崔希逸,再瞟向崔靜怡。

眼見到父親的一聲令下,阿史那博恆立即獵獲回一隻黃羊,此時的崔靜怡,哪裡還顧得及其它,只是連連合掌祝禱。

孫誨還在發呆,卻於不覺間聽到一聲大喝:“起行!”轉頭看去,他不禁氣惱非常:正是新被任命的阿史那博恆,在發號施令。

眾人倒也聽從,立刻呼應一聲,再次起行。

孫誨心中不滿,如同五味瓶灑了一地,不是個滋味。但是一旁的曹世宇,卻是心裡歡快。

本都是胡族士兵,也都是自小孤獨存活。他和阿史那博恆在禁衛軍中結識後,透過交談,真有漢人說的那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這是因為,阿史那博恆是在朔方一帶長大。而曹世宇,也是在那一片連綿起伏的土丘中,揮著牧羊鞭長大的。說起來,或許兩人只是隔著一兩座山頭,放牧時唱的歌聲,都有可能彼此間相互聽到。

看著剛剛得到任命的,此時馬鞍前面搭著那隻血淋淋的黃羊屍體,但是神色極為開心的阿史那博恆,曹世宇也在心中暗暗為他歡喜。

畢竟,好同袍做得一官半職,對於好友,也會多少有些照顧。哪怕是領得微薄的薪俸,也可以湊在一起喝上幾口酒了。

回到涼州軍府後,孫誨沉著臉回到自己的單獨居室,悻悻地躺在床榻上,抱著腦袋發呆。

他正在心中焦煩,卻聽得隔壁房間的同袍們,忽然間發出一陣歡呼聲。

立刻站起身,他拉開屋門大步走向隔壁,口中喝道:“軍府內,敢大聲喧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