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曹世宇發著牢騷,阿史那博恆低聲呵呵笑道:“你很怕冷麼?現在天氣倒也還好,我並不覺得冷。”

秋風帶著北面的沙礫吹過,行列中的各樣旗幡飄舞不斷。

曹世宇眯起眼睛,看了阿史那博恆一下:“不覺得冷、不怕冷,冬衣就不要發了嗎?本來也無甚賞賜,連溜去軍府外,買瓶差些的葡萄酒來喝,還要七拼八湊的。”

阿史那博恆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也嘆了口氣。沒想到,因為心中哀怨,他又頗為粗豪,這嘆氣聲的音量也就沒有控制好。

孫誨聽得隊伍中略有嘈雜,立刻低聲喝止:“止口!”

曹世宇等人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漠然跟行。

正在此時,卻聽崔希逸一聲大呼:“黃羊!誰去射來!賞錢一貫!”

眾人轉頭看去,果然見到幾隻正在草叢中覓食的黃羊,受到佇列的驚嚇。它們從不遠處的荒草灘中躍出,向著北面的荒漠奔去。

隊伍中立即發出一陣嘈雜聲響,但兵士們又都想著現在是護衛著崔希逸而行。因此,即便是崔希逸一時興起,眾人略有踴躍,但也並無人敢擅自脫離部伍。

別人不敢,並不意味著阿史那博恆不敢。只見他撥轉馬頭,將手中的長槍交到了曹世宇的手裡後,就順手摘下腰間的硬弓。他口中呼哨一聲,縱馬奔去黃羊奔逃的方向。

從小在軍伍中長大,身上又流淌著大漠遊牧人的血液,阿史那博恆的騎術精湛,這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只見馬蹄攢動之間,他的身影隱沒於慢慢煙塵之中。待一陣秋風吹過,眾人再看清時,已見到他的坐騎,距離那幾只黃羊越來越近。

佇列中不管他能否聽到,齊聲發出喝彩聲:“阿史那,必中!”

阿史那博恆距離太遠,肯定是聽不到的。但他似乎可以感受到來自身後的同袍們,以及大帥崔希逸的鼓舞、鼓勵。

兩腿夾緊馬腹,他鬆開了馬韁繩。左手持弓,他右手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瞄準一隻黃羊,他毫不遲疑地拉滿弓弦,再猛地一鬆手。

佇列中的眾人遠遠地看著,似乎各自期待的心情,都寄託在了那支羽箭上。

羽箭閃電一般,向右前方想要轉彎逃走的黃羊飛去。

黃羊速度再快,也沒有躲過阿史那博恆帶著預判射來的這一箭。它的胸肋間,已經插入了羽箭。

逃命要緊。並未射中要害部位,黃羊稍微趔趄一下,負痛再次狂奔。

眼見黃羊狡猾地改變著奔逃的路線,在紅柳叢中閃轉騰挪。

阿史那博恆既然已經看到它的速度減緩,又有眾人在遠處觀看,怎麼可能罷手。

距離更加接近,他再次抽弓搭箭,鬆手射去。這一箭卻被雜亂的紅柳叢擋住,負傷的黃羊換個方向,繼續奔跑。

不用多想,阿史那博恆立即再發一箭。這一箭力道迅猛,正中黃羊的脖頸。

沒跑幾步,它就再也挪不動四蹄,癱軟地撲在了荒灘中。

眾人遠遠看到,齊呼“好身手”!

阿史那博恆回身看去,舉起左手的硬弓,振臂一揮。隨後,他打馬近前後探身下去,就在馬上伸出右手,將黃羊拎起來搭在馬背上往回走。

“好一個壯漢!”崔希逸不禁稱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