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升任河西節度使,回紇人因為要受到他的管轄,就對這個外強中乾的人不服氣,以在其麾下為恥辱。

心胸狹窄的王君毚,秘密上奏自己與回紇人產生糾紛的冤情,並枉稱“回紇部落難以控制,潛有叛謀”。唐玄宗當下急惱,立即派內廷使者去質問回紇人。

聽到這裡,宋通不禁笑了:“此時的回紇首領,名叫承宗。他出於氣憤,未加理睬皇帝的質詢。”

李屹也是慨嘆不已:“是啊,如果不是無端鬥氣,也就不會有後來的許多亂事。”

宋通不再說話,任他繼續說下去。

經人回報後,李隆基當然是羞惱交加。他旋即命人將承宗等四部落首領,一起捉進長安,並將他們流放至嶺南的瀼州。

承宗心裡窩火,再加上北地的人,適應不了南方的溽熱。第二年,他就病死在了當地。

承宗被流放的訊息,激起了回紇人的憤怒。他的侄子護述立刻反叛,將王君毚殺死。隨後,護述帶著承宗的小兒子骨力裴羅,想要奔逃去南面的吐蕃。但被唐軍攔阻,他們只好逃往了北方的大漠。

“嗯,”宋通暗歎口氣,接著說道,“留下來的回紇人仍然需要治理,陛下就封承宗的大兒子伏地南,做了回紇部落的首領。”

李屹見宋通知曉這件事,也就說道:“的確。此次伏地南進京朝貢,陛下對他優渥有加、極為寬柔之中,已是暗含了歉意。因此,宰執們對於伏地南,想要阿史那博恆等人作為伴從的請求,也就答應了下來。”

宋通“嗯”了一聲,隨後說道:“是啊,伏地南雖然沒有和他父親承宗那樣,做得赤水軍軍使。但赤水軍裡,歸於回紇藥羅葛氏的契苾、思結、渾等三族,也都有不少人馬在赤水軍裡。不看僧面看佛面,是要給足這個回紇酋長的面子。”

“正是。”李屹感慨地說道,“赤水軍為大唐第一軍團。兵三萬三千人,馬匹一萬三千。兵源雖然有粟特、羌、契丹、吐谷渾等族勇士,但回紇人的數量,的確不少。”

想了想,宋通還想確認無誤,就再問道:“既然宰執們答允,又怎麼證明阿史那博恆欲行不軌呢?”

李屹暗歎一聲,再繼續說道:“他與伏地南的交談,話語中透露出吐蕃、突厥,以及逃到大漠中,現在也已往來縱橫的骨力裴羅的名字與資訊。這就充分說明,阿史那博恆本已是突厥奸細,更可能還要蠱惑伏地南!”

宋通心下大驚,連忙說道:“如果伏地南反叛,赤水軍必亂!涼州豈能安全?河西豈能安靜?!”

李屹慨嘆一聲:“我們本來剛查清阿史那博恆的事,但他現在卻突然有了伏地南的庇護,就不好公開對他進行審訊、處置。你又有志前去河西建功立業,因此,就當是順便……”

“好,我會殺了他的。”宋通語調雖然平靜,但語氣卻很堅決。

李屹聞言,立即長呼口氣:“我見過你與他時常在一起嬉戲、角抵,甚至比拼兵械。阿史那博恆雖然勇武,但卻不是你的對手!或者尋機殺他,或者暗中動手。總之,你必定可以得手就是了!”

“當然。帝國奸細,即我大唐死敵!這樣的人不殺,難道還要他繼續作惡嗎?!”宋通咬牙說道。

隨後,他再看向李屹:“殺了他,我就留在河西節度使府。既可輔助戍守河西通道,又有同袍曹世宇為伴。”

“可!”李屹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你即刻可以動身!他們人多,雖然已經多出發了一日,但行走不會很快。”

宋通聽了也不答話,把頭一揚,徑自轉身離開了鐵柵。走到土榻邊,他也不再盤腿趺坐,乾脆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