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恩的老家,在中國北方的小城C市,是一個坐落在內陸盆地的18線城市。

陳偉恩從小在這裡長大,一橫一豎兩條大街就是春節採購的全部,那一豎的盡頭是一道大橋,連線著穿城而過的省際公路,是C市溝通外界的主要通道。

過了橋再走8裡,就是盆地四周最高的一座山的山腳,山的名字很俗氣,叫做鳳凰山。

名字其實就是瞎編的,早年C市還是地區時,在任專員是個文化人,組織編寫了一本地方誌,將這一山一水很是鋪排渲染了一番,從此這座山就有了這個名字。

而在此之前,陳偉恩外公那一輩的老人都稱這座山為八里山,因為距離進城的大橋剛好8裡。

這條河和這座山就是陳偉恩的童年,暑假裡不止一次游泳過河,光著腳踩在曬得滾燙的瀝青公路上進山玩耍。

一路上摸幾條魚、採幾味野蘑菇、掰幾棒子玉米,順著後山小路往上爬,然後與山頂破廟裡的小和尚大快朵頤一番。

在廟宇深處陡峭的崖壁上,聳立著一座高高的佛塔,與河對岸城區內的兩座佛塔成品字形遙遙相對。

幾十米高的佛塔建在千米山峰的崖壁之巔,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大有來歷。

因為這三座塔,C市有了一個“三塔城”的別號。

小時候陳偉恩一直暢想著有一天能夠登上塔頂,在“最高的地方”縱覽山河。

可惜的是,廟是破廟,塔是危塔,塔內部的臺階只到第二層,再往上就全塌了。

這個願望終究沒能成為現實,隨後他考上大學離開家鄉,此後再也沒有進過山爬過塔,再次聽到鳳凰山,還是與外公閒聊時無意間聽他提起。

現如今講究“旅遊興市”,鳳凰山有了美麗的傳說,山頂的破廟也煥然一新搖身一變成了起源於遼代的“普濟寺”,只有那座塔,依然不給爬。

2月14日正值情人節,普濟寺與時俱進,把“普燃佛香、濟世姻緣”的大字廣告在C市城區貼得到處都是,結果就是本該大年初一才會人頭攢動的普濟寺,年前二十九就開門迎客了。

北方冬天太陽出得晚,早上7點天才剛剛帶點亮兒,普濟寺的山門外就開始有著男男女女們成雙成對地走近。沒毛病,大年初一都講究“第一炷香”,情人節燒到第一炷想必也最吉利。

普濟寺的服務意識絕對到位,粉色的“千里姻緣一”線香、掛同心鎖的鏈牆、解姻緣籤的和尚,無不一一齊備,而且還支援掃碼支付!

打著哈欠履行了人型支付寶的任務,高遠被女友拉著又往廟宇深處走,他昨晚看球看到後半夜,刷論壇刷到五點半,才睡了1個多小時又被女友拖起來爬山燒香,極力撐著眼皮才沒有開車睡過去。

為了讓自己不至於站著睡著,他努力想東想西地分散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又想到昨晚的比賽。

……

昨晚對於所有刺迷來說都是一個入睡困難的夜晚,面對北倫敦德比死敵,又是坐鎮主場,卻收穫了一場毫無機會的0:3完敗。

聯賽不敗戰績一朝終結,剛剛在領頭羊位置上坐了一週,就被曼城一腳踹了下來。更關鍵的是,波切蒂諾保持的北倫敦德比不敗紀錄也完蛋了。

雖然賽前就知道熱刺是以殘陣出戰,雖然一早就知道這場德比機會不大,但輸得這麼沒脾氣依然讓所有刺迷喪氣無比,也許溫格在賽後釋出會上的發言不僅是“挑撥離間”。

沒了韋恩的熱刺中場,控制力、創造力以及縱向衝擊力悉數降到了保級隊水準,加上阿里缺陣,前場的攻擊力也大打折扣,孫興慜和凱恩陷入單打獨鬥無法自拔,被廠子後場限制得全場沒有1次射正。

該說熱刺是“凱恩的球隊”,還是“韋恩的球隊”?

嚴格意義上講高遠算是熱刺老粉,與新入籍的那批冠軍粉和韋恩粉不是一路人,在高遠心目中,熱刺在韋恩之上,哪怕陳偉恩是一箇中國人,而是據說還是一個C市人。

高遠並不關心國足,還是透過本地新聞才知道與前市長電話連線的韋恩是C市人,對於國足能晉級俄羅斯世界盃他心懷振奮,但也只是振奮一下而已,白百合才是他的信仰。

因此昨晚那場慘敗令他的心情十分複雜,他並不喜歡韋恩的球風,在他們這幫老刺友的圈子裡,一直有一個共識,韋恩身上沒有白百合的基因。

雖然韋恩不斷地進球、助攻,幫助球隊收割勝利,但看他在場上踢球,總給人一個感覺,他對勝負無所謂。

你感覺不到他對熱刺的感情,為熱刺踢球只是上班打卡而已,哪怕上一輪聯賽他補時進球絕殺紅軍,高遠也沒從他身上看到多少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