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沒提過,是因為村子能製糖的材料太少,如今村裡牽了頭,她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老寡婦的那一塊甜菜地,除了留種的,剩下的全抬去了後山給阿婆熬糖了。

榨糖汁的機械,還是春上跟來的一戶饑民造的,他原是在家鄉開過榨油作坊的小商戶。

對這套榨汁提煉的技術十分在行,配合廚娘阿婆,用僅有的甜菜,竟提煉出了三個品種的糖來。

最初級的糖渣,摻雜著甜菜根莖上的纖維冷卻下來結成紅褐色的硬塊,被他們稱作粗糖。

也就是村裡平時吃的那些。

第二等,是提煉過雜質的紅糖,顏色略淺,綿密鬆軟更易化開,甜度適中,口感也更好些。

最優的便是這經過幾蒸幾煮幾晾曬的結晶糖了。

雖然不如驚蟄見過的冰糖那般潔淨無瑕,有些微微泛黃,但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叫人開心了。

阿婆說,這種糖是貢品,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

因為製作的時候很非材料,只有高門大戶的人家才能制的起這種糖。

那一大片甜菜,也只堪堪熬煮出巴掌大小的兩塊糖來。

驚蟄記得,麥芽也能熬糖,那是另一種甜,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代,甜味,應該是最能使人滿足的味道了。

與鹽相比,也是不能或缺的物資,若想讓這個產業也發展起來,明年就得大面積的種植甜菜了。

好在甜菜耐鹽鹼,對水分的需求也不是特別大,正是附和村子土質的好作物。

若是想多種作物,還是要多墾荒地才行啊。

麥田裡的麥穗金燦燦的彎了腰,收割這天,許多村鄰都來了。

驚蟄有多寶貝這片麥田,村裡人都知道,所以她不發話,誰也不敢下田去幫把手。

驚蟄割了第一鐮,便招呼夥伴們下地幫忙,年紀小些的,便提著筐,跟在後面撿拾掉在地裡的麥粒,真是一粒也不浪費。

驚蟄對產量還算滿意,畢竟這是第一年種植,能有收穫,就值得慶祝。

場院裡已經給驚蟄留出了空地,脫粒曬穀,自有老農人幫忙。

驚蟄留了種,本想將剩下的全磨成粉,給村鄰們嚐嚐鮮,好推廣一下,明年叫大家都試著種一些。

叫族長知道了,直嚷著驚蟄敗家,將已經拉進工坊還未上磨的麥子全又拉了回去,放在了倉房裡。

看著已經磨出的雪白麵粉心疼的只跺腳,“有點好東西就糟踐,忘了今年沒種子了?以後可不敢在自作主張了,這已經磨成粉的,等今年秋收時吃吧。”

阿孃撂開拉磨的騾馬,“族長你這話說的,我家驚蟄怎麼就糟踐東西了,這種子她阿爹尋來的,那片麥田也是她與村裡的女娃一點點墾出來的。

從伺候到收穫,村裡可是一個指頭也沒幫過。

說句不好聽的話,村裡能有現在的景象,那件事我家沒出過力。

她磨自己種的麥子怎麼就成糟踐東西了。”

族長有一瞬間的尷尬,“不都得活在這村裡,說什麼你的他的,我不都是為了全村著想,外面的事情你們知道的少,我也是怕明年還是沒種子。”

話落也不等阿孃答話,轉身走了,挺拔的背影也似乎佝僂的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