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您就發發善心把,我待全族十八口給您磕頭了,您就是從指頭縫裡露一些,也能救了我族裡孩子的性命啊。”

少年一手握瓶,一手去拽已經跪地的老漢。

“根叔,你起來,求他也沒用的,咱的東西好,去別處試試吧。”

掌櫃的遠遠站著,並不上前攙扶,還拉了想要上前的小二,示意他不要靠近。

那少年似有些急躁,看似拉拽老漢的手,卻將他輕輕推了一把。

老漢似有感知,跪爬著撲到掌櫃的腳邊,嘴裡大聲嚷著救命之類的言語。

掌櫃的有片刻怔愣,衣衫的下襬便被老漢抓在手裡。

無奈只得彎腰去拉拽老漢。

那小子三兩步便躥了上來,作勢去扶老漢。

三人撞在一處。

“哐當”一聲脆響,上好的瓷器應聲落地。

溫潤的瓶子四分五裂,雪白的瓷片灑落一地。

一瞬間,靜的可怕,落針可聞。

突然一聲嚎啕,“我的傳家寶哎~,這可要了我親命啦~這讓我如何跟族中老小交代~如何對的起九泉下的父母哎~你們為何不帶我一起走了啊~留我受這人間的悲苦啊~”

眾人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老漢也不在糾纏掌櫃,跪坐在小子身邊,與他一唱一和的哭嚎了起來。

那聲音婉轉清亮,竟像是在唱戲一般,能傳出好遠。

驚蟄看這一老一少哭嚎,心中頓生憐憫。

低聲與穀雨道,“這也太可惜了,為了訛點錢鈔,摔了那麼漂亮的瓶子,這是下了血本啊,掌櫃的怕是要出點血了。”

穀雨衝驚蟄眨了眨眼,“呀,連你都看出來了,估計是兩個新手,這套做的確實不怎麼樣。”

驚蟄用拳錘了穀雨一下,“我在你心裡是個傻的麼?這都看不出來。”

穀雨收了調笑,悶悶的道,“大約也是沒法子了吧,我回來的路上見了不少這樣的。

也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遇上好說話的能混口吃的,遇上強硬些的,說不得還要挨頓毒打。

病死餓死的隨便裹了丟在路邊,大多都是老人孩子,連個墳頭都沒有。”

話落也不在看了,拉著驚蟄要回房。

“走吧,掌櫃心裡有數,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了,他會處理好的。

你上次託我帶的東西,我找了些,去看看合不合你意把。”

驚蟄還想在看,但惦記著穀雨帶回的種子,便跟著穀雨去了。

掌櫃的已然明白,這對老少根本就不是來賣東西,或換糧食的。

著明擺著就是來訛詐的,怪不得要先在商行門口鬧一通。

這種事他見多了,不過是想訛些錢鈔,可自己開的也不是善堂。

看著哭嚎的二人,都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了,還要搞這些歪門邪道的法子坑人,實在讓人同情不起來。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碎瓷片,他又有些看不懂了。

下套訛人,怎的還用上真東西了,這嘩啦一下摔出去,就一點都不心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