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回了屋,開啟香料包,仔細挑揀能栽種的種子。

外頭一陣陣的傳來穀雨與叔伯們的嬉笑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安靜下來,驚蟄起身伸展了一下身體。

推門朝庭院裡去,叔伯們禁聲坐在簷下,院子當中站著一老一少兩個衣著襤褸的外人。

灰頭土臉,頭髮蓬亂,已看不出樣貌,年老的佝僂著身子,十分不安的搓著手。

他身旁的少年站的筆直,臉上抹了黑灰,只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骨碌碌轉著,露出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狡黠。

身上裹著破爛的毛氈,腰裡繫著一根麻繩,腳邊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破麻袋。

眾人默不吭聲的打量他兩,他兩也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簷下的眾人。

驚蟄不知發生了何事,拽了拽穀雨的衣角。

穀雨轉過身子,輕聲與驚蟄說話。

“來買糧的,在門口鬧了半天,引了好些人圍觀,小二沒辦法才帶進來的,已經去請掌櫃了。”

兩人閒話了一會,掌櫃的進了院。

身旁的小二有些無奈,望向老少,“掌櫃的來了,你們與他說吧,我的話你們不信,掌櫃的話你們總歸要信把。”

掌櫃的態度和氣,並沒有因為他們衣著破爛露出厭惡之色。

上前兩步,隔著些距離,“這位大叔,我們商行三日前就已經不售糧了,店門外也掛了牌子。

您若是不知,明日早起,去軍帳那邊排隊把,來我這裡鬧也無濟於事。”

老翁搓著手,正要說話,他身旁的少年便開了口。

聲音清亮,十分悅耳。

“我們是前幾日才走到沙風鎮的,鎮上的規矩確實知道的不多。

掌櫃的既在這開著鋪子,定然知道軍帳裡的糧有多難入手。

我們是外地來的難民,沒有本鎮的戶籍,排隊都靠後,輪到我們時糧食的價格也翻了倍。

全族的老小都等糧下鍋,你只當積德行善,舍我們一些吧,我也不是白要您的。”

話落開啟腳邊的麻袋,從裡面取出一隻細口大肚的瓷瓶,上著緋紅色的花紋。

瓶身溫潤潔白,花紋絢爛奪目,被少年黑乎乎的手捧著,更襯的那瓷瓶熠熠生輝。

驚蟄來這裡之後,還未見過這麼漂亮的瓷器。

穀雨點頭輕聲道,“看著是個好物。”

少年捧著瓶子,遞到掌櫃的面前。

“掌櫃的您見多識廣,給掌掌眼,我們也是沒有法子,才拿出家傳的物件來換些餬口的糧食。”

掌櫃的並不接瓶子,還往後退了兩步,眼珠一轉。

“不知小哥想賣多少錢鈔,我商行現以清倉,不做生意了,但我可以個人的名義收了你這瓶子,你說個價把。”

他自然瞧出這瓶子是個好物,若能收了,轉手賣與番邦,鐵定是能賺的。

但他又不得不加些小心,這般打扮的難民,能拿出這樣的物件,始終讓他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小哥堅定的道,“這瓶子不賣錢鈔,只換糧食。”

掌櫃聞言,扶了扶微挺的肚子,“既如此,我也無能為力了,你們去別處碰碰運氣把。”

話落轉身就要離去,並吩咐小二送他們出去。

老漢聞言,噗通一聲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