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二叔能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人所能及了。

看這感染的面積,即便她現在造出青黴素,怕也是無力迴天了,再說她也沒那個能力。

又站的近了些,因為傷口被火燙過,兩頭還稍微好些,只是發紅,沒有流出濃水。

背脊上巴掌大的一塊還未癒合,骨肉分離,腐敗流膿。

驚蟄想試試,她想救救這個標籤很多,又冷又酷的二叔。

蠟燃沒了,屋裡再次陷入黑暗,驚蟄眯了眯眼,外頭已經能看見一絲亮光。

小姑趴在床頭睡著了,阿孃抱著小滿,靠坐在床角小息。

驚蟄想了一萬種方法,只等天亮之後在二叔身上試試。

外面的風漸漸小了,但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等天光大亮的時候,眾人全是灰頭土臉的模樣,好似在麵粉裡滾了一遍。

二叔發著高燒一直昏迷不醒。

阿奶和阿公也過來看了看,但能做的也只是搖頭嘆氣,沒想過人還有救。

雖然風還未停,滿天都是黃沙,但誰也沒說今日要休息的話,各自離開家去忙手裡的活計。

只讓小滿驚蟄留下照看二叔。

驚蟄端了冷水,讓小滿給二叔擦身降溫。

頂風去了漚肥的坑邊,撿了小半碗肉蟲。

回到屋裡洗淨了手,將肉蟲撒在流濃水的地方,啃食已經感染的腐肉。

控制著數量,數五百次換一遍。

她必須要給二叔的傷口清創,可現在沒有工具,也不能消毒,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中間二叔醒過一次,只喝了些水就又睡了。

驚蟄看的清楚,那張倔強的臉埋在皮草裡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

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回到戰場,也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他一直在抵抗,一直在堅持。

可現在他累了,他想放棄了。

未收復的領土,未擊敗的強敵,未完成的夢想,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他只想放開手,讓自己好好的睡一覺。

睡在溫暖柔軟的皮草裡。

睡在這片他誓死守衛的土地上。

驚蟄明顯的感覺到二叔的氣息越來越弱,緊繃的身體一點點軟了下來。

她叫小滿去喊醫婆過來。

拼命呼喊氣若游絲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