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伸手不見五指,大人孩子擠做一團。

驚蟄還未鬆口氣,便聽見哐噹一聲。

“二哥,你怎麼樣?”

未有迴音,小姑放下驚蟄,在地上摸索起來。

驚蟄不敢動,抖著腿,緊緊貼著阿孃。

口鼻裡灌滿沙土,耳邊全是大風呼嘯的聲音。

彷彿有一萬隻怪獸張開腥臭的大口,要把世間萬物都吸進肚子。

“驚蟄,去桌上摸打火石,阿容,你去摸摸箱子裡有沒有蠟,小滿站著別動。”

阿孃大聲吩咐,跪在地上摸索。

驚蟄摸到了桌邊,按照記憶的位置拿到了火石。

抖著手擦了幾次,才點亮了剛才摸到的一張紙。

小姑藉著光亮找到了蠟,有了光心裡才感覺踏實了一些。

屋子裡灰塵瀰漫,只能看見模糊的人影。

二叔已經昏死過去,仰面躺在地上。

認阿孃和小姑如何呼喚,也不見他有任何回應。

此時屋頂的一角已經被掀了起來,大風灌進屋子,吹的燭火忽明忽暗。

一切都朦朦朧朧的好似走入了幽冥黃泉。

二叔被抬上了床,阿孃解開他的衣衫,將他扶坐起來。

又拆開裹住他全身的布條,將他翻轉過來。

驚蟄剛一上前,一股腥臭味就撲面而來,

藉著微弱的燭火,二叔本就不怎麼寬厚的背上,一道月牙型的刀口從肩頸一直蔓延到腰腹。

像是用火燙過,結痂的地方也猩紅皺巴,還未癒合的地方,皮肉外翻,流著濃水。

光線這樣昏暗,也能看出整個背脊紅腫發黑。

這明顯就是傷口處理不當,嚴重的化膿感染了。

再拖下去,引發敗血症,全身器官衰竭,華佗再世也救不回來了。

“阿孃,二叔傷了多久了?”

“四十多天了,抬回來的時候就是這般,都知道他不成了,可也沒想到這麼快。”

阿孃跺腳“造孽啊,你二叔還未娶妻呢。”

驚蟄心裡涼了半截,四十多天。

在這個缺醫少藥,又沒有消毒縫合療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