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至貧至賤的乞丐,到金鑾殿上的九五之尊,這一路的曲折,其中的辛酸苦辣,世上唯有老朱自己最清楚。

“當年咱在軍中的時候,才是個九夫長,比十夫長,還要低一等吶……”老朱眼中露出追憶之色,開始吹噓起來。

“你一天天不吹能死啊?”馬氏此刻白了一眼老朱。

“娘,我樂意聽,等爹講完嘛!”朱標興致沖沖的看著老朱,頓時讓老朱有些黯淡的目光燃起了一絲絲希望。

這種崇拜的小眼神,讓老朱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你閉嘴。”馬氏瞟了一眼朱標,淡淡道:“現在是談你的婚事,不是談你爹當年的那些破事,你要有興趣,等你成親了以後,你進宮,我慢慢講給你聽。”

“對對對,你小子別插話。”老朱附和了馬氏一句,隨即就道:“這要說起來,你也是該早點成家了。”

“古人云:成家立業。成家在前,立業在後,你爹我不就是個例子麼?”

“當年咱自從成親之後,那是順風順水啊!”

“你要成了親,對咱大明來說,也是一樁好事,這要三兩年後,能有皇孫誕下,更添咱大明福祉……”

“爹,現在廖永忠和藍玉他們還在東征倭國,徐叔叔他們又在鎮守北疆,今年才開始大力幫助百姓恢復民生……”

朱標一連說了幾個大項,話語一轉道:“這時候再為我籌備婚事,太子大婚,確為盛事,可如此,也就意味著花費不小。”

“朝廷本就艱難,百姓本就食不果腹,難以度日,還如此大肆鋪張,兒臣私以為,不可。”

“可若是太過節儉,卻又失了國家顏面,更會讓外人揣度,常叔叔不在了,便是人走茶涼,恩寵不再,爹您只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

“不如等過個兩三年,朝廷緩和了,手裡有點餘錢,百姓家裡米缸中也有點餘糧,再說這個也不遲。”

老朱聞言,也是怔怔不出聲,最後緩緩嘆息一聲,道:“如此一來,又要苦了常家那閨女了,咱虧欠遇春又更多了!”

“爹,娘,阿寶她一定懂這個道理,這兩三年,她也是能等得的。”朱標此刻亦是出言寬慰。

他不想過早成親是真,方才說的這些理由也是真。

除此以外,朱標記得歷史上常氏早亡,其原因不詳。在朱標猜測中,大概就是過早的生育,傷了身體的元氣,而且常氏是生育了兩子,問題只會更加突出。

至於說自己作為太子晚幾年成親,到時候外面產生一些流言蜚語,這一點朱標心中早已有所準備。

馬氏聞言,亦是嘆息一聲,道:“也罷,此事由我去說項,不過,標兒,開平王府那邊你也時常多去走動一些。”

“是,娘。”對於這些,朱標自是應承下來。

而此時的錢塘縣,又呈現出另外一番景象。

楊石到這裡已經大半年了,在這半年裡,透過鐵血手段,錢塘縣上下皆被整肅一清。

如今的錢塘縣的縣令袁湖更是早早的都被他架空了,如今的縣衙事務,可以不問縣令,但卻不得不先經過楊石這個巡檢司。

這是一整個秋天,楊石大殺特殺,奠定出來的威望。

若是楊石只對百姓動刀,那百姓們看到楊石,自會心中不忿,更別提配合楊石做事了,真正讓百姓心服口服的是,整個錢塘縣,不論是誰,只要觸犯了法令,毫無意外都會受到嚴懲重懲。

就連平日裡那些高高在上的地主豪強也不外如是。

也因此,楊石被當地的不少地主豪強都恨得牙根癢癢,可卻毫無辦法。

無他,如今還活著的這些地主豪強,用“倖存”二字絕不為過,也僅僅是因為他們罪行不重,平日裡懂得收斂,楊石才未從重處置。

至於那些罪大惡極的,早就被當成死狗一樣,拖到刑場,當著眾多百姓的面,一刀砍了,以洩民憤。

如此一來,哪還有人敢扎刺?

真以為這新來的巡檢手中的刀不硬麼?

原來,不是沒人指望袁湖這個縣令為自己出頭,可是卵用都沒有,楊石那裡根本誰的面子都不給。

於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一個事實,在錢塘縣這一畝三分地上,真正說話管用的還就得是這個巡檢司。

袁湖在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後,索性乾脆就當起了甩手掌櫃,任由楊石去鼓搗。

反正袁湖打定了主意,這楊石要是鼓搗的好,那自己作為錢塘縣縣令天然有功,這不吃虧,若是楊石捅出了簍子。

那也不要緊,大不了到時候責任全往楊石身上一推,自己屁事都沒有,反正事兒都楊石乾的,自己這個縣令實在是被欺負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