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既然說到這裡,這面子也沒什麼值得保留的了。”三石村甲長長嘆一聲,話語之中亦是有些羞愧之意。

“我三石村中有一財主,每逢村中有人家娶妻,這財主定要將人家妻子在成親當日擄掠回自己家中……”

“說是教導行男女之事,周公之禮。”

“這好的,三日放回,或是三四個月。這長的,莫說一年半載,只怕要等到新娘人老珠黃,這財主才願意放人。”

“更有的,連人都沒了。”

“這些回家的女子,有一些剛回到家中,小腹便已經微微隆起,這山上的老神仙說了,這些都是孽障,若是讓這些孽障活著,以後必成妖孽,是故,只能一生下便將其溺死河中,求一個太平……”

楊石隱隱約約有些明白這甲長的意思。

儘管這甲長說的仍舊有些遮掩,含糊不清,可是楊石懂了這甲長的意思。

想來是錢塘縣的地主豪強,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慣了,將尋常百姓家中的新婚妻子劫走,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之事。

而這些女子落到那些人手裡,豈能有好結果?

所謂的“行男女之事,周公之禮”,這三石村的甲長已經說的夠文雅了。

而這些女子若是被放回家中,若是有孕,這娶親的人家,心中誰不是和明鏡似的,對於這肚中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根本無法確認。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不管是不是,都全部溺死。

然後再讓妻子懷孕生下一個孩子,就能確保是自己的了。

“果然可恨。”楊石眼睛微眯,心中已是瞭然,想來這就是不願意說的原因了。

這等醜事,哪個願意放在嘴邊上提?

今番若不是被他逼到沒辦法了,只怕還不會有人站出來說實話。

楊石雙手負立身後,看向眾人,問道:“你們村中也有和三石村類似的情況麼?”

“有。”有人立即答道:“請巡檢為我等做主。”

嘩啦啦的人群,在附和著。

楊石看著這些,心中對袁湖更是瞧他不起。

這他麼是幹什麼吃的?錢塘縣的治下如此混亂,這袁湖當的什麼縣令?

他麼的是不是每歲把稅糧收上去就撒手不管了?

還真別說,這還真是一些地方官員的風格。

只要稅糧齊了,那便萬事大吉,自己這官帽子便算是保住了,其他的,無甚重要。

此刻的三石村甲長看著楊石,他亦是很好奇這楊石作何打算。

這楊石來了不過這麼些時日,就辦下了兩件大案,最開始一件,凌遲處死十幾人,而今日又刨墳絕戶,殺了幾十人。

也許,到了他這裡,真能有什麼改善。

可是,甲長轉念又一想,覺得自己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那些財主可是繳納稅糧的主力,這巡檢能辦得了他們?

更別提,其中一些人還有手眼通天的手段,據說和州府裡的一些人還有關係。

這楊石啃的下來?

這樣的想法可不止在三石村甲長一個人心頭縈繞,實際上此刻在的眾人,都在想這楊石會如何處置。

楊石自是感受到了這些懷疑的目光,可他無所畏懼。

望著眾人,楊石淡淡道:“諸位,此事我已知曉,十日之內,必會有一結果。屆時諸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