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對方是夜鳶——翡冷翠的第一把刀、殺人不見血的狠角色。

第一件事自己的確辦不成。這第二件再給回絕了的話……

他從心底發出了一聲呻吟:他嗎的。

然後挪了挪身子,深呼一口氣:“你說吧。讓他去哪。”

“好。這個人情我記下了。”夜鳶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讓他去三汽廠。”

於是劉宏軍掏出自己的電話。當著夜鳶的面慢慢撥了金老五的號碼。片刻之後,電話接通。劉宏軍立即爽朗地大笑起來:“哈哈哈,五哥啊,我是小劉啊,劉宏軍!我這邊有個事兒想跟你商量商量……”

五分鐘之後他放下電話。臉色重新變得凝重起來:“他答應了。一會就過去。”

夜鳶站起身來,對他點點頭:“好,那麼我先走了。”

劉宏軍趕緊起身。略一猶豫,掏出錢包,將裡面的鈔票統統夾了出來:“夜老大,這些錢你先拿著。要是還不夠回頭你再聯絡我。”

夜鳶看了看那錢,又看了看劉宏軍。略一猶豫之後伸手接過來:“夠了。”

劉宏軍如釋重負地在心裡出了口氣。但又聽到夜鳶平靜的聲音:“這一回,我交了你這個人。你之前說得對,小打小鬧,平平安安。有些錢,得有命才能花。”

這話語裡隱含的味道。讓劉宏軍的脊樑微微一緊。他忙笑道:“您說的是。有命才能花,我懂,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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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市第三汽車廠,實際上早已廢棄多年了。當然,這是普通人的看法。對於那些地下世界的人們來說,這裡卻是發財的好場地。

這場子是歸金老五管的,他的不少小弟也聚集在此。平時看場子。也會瞅準機會從一些過路的貨裡撈一票,賺些外快。

眼下雖然已是寒冬、又位置偏僻,然而廠房車間緊閉的大鐵門之內卻並不冷清。大約二三十個人正圍著一隻大鐵爐取暖,另有十幾個人在不遠處忙碌著,將一些走私來的貨物開包,分給那些取貨的人。

金老五坐在一隻木頭貨櫃上裹了裹衣服,又看看錶:“還沒來。”

旁邊的跟班將保溫杯遞給他,陪笑道:“是咱們太快了吧?五哥的新車不是一般的拉風啊,一上了高速那就跟飛一樣!”

金老五用肥厚的手掌在他腦袋上來了一下子,笑罵道:“就你小子會說話。不過劉宏軍說有一批燙手貨要出。我就估摸著,還能是安源麼?我可聽說最近有夥人在跟官面上的搶著掃貨——這膽子也太大了點兒。”

跟班繼續笑道:“等這陣子風聲過去,就是咱們一家做大了吧?這次咱們搭上官面那條線,今後可方便多了。”

說到這件事,金老五動動嘴。嘆了口氣:“唉,剛才來信兒說是個那是個假地址,沒找到她人。什麼時候她連我也防上了?我從前可沒少給她搞藥!”然後他又看了看身邊那個一直沒出聲的中年男人,從油光光的臉上擠出笑容來,“不過,老段,應付那個小妞你沒問題吧?”

那男人如同一杆標槍一樣直挺挺地立著,黑色的大衣筆直垂下,整個人就像是一尊雕塑。他目無表情地抬了抬眼,發出沙啞的聲音:“這句話今天你已經問了三遍。我早想會會她。”

金老五這才鬆了口氣,喃喃道:“還是別來的好,還是別來的好。”

那跟班又笑了笑,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金老五身邊的男人神色一凜,抬起右臂,往手腕那隻電子錶上看了一眼。

然後低聲吐出三個字:“人來了。”

金老五有些摸不著頭腦,問了一句:“誰?劉宏軍來了?你咋知道的?”

然而那男人踏前一步,將金老五擋在身後,寒聲道:“是個能力者。”

金老五愣在那裡,然後也往自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那能夠偵測百米範圍內能力者生物電波的表面上,一點紅光正刺眼地亮著。就好像閻王爺的催命帖。冷汗一下子從額頭滲了出來,他馬上以與自己肥胖的身形絕不相稱的敏捷動作滾到貨櫃箱之後,一邊大聲喊:“抄傢伙、抄傢伙!”一邊握住了自己顫抖的手。

搞什麼??

三個小時之前才抄了她的假窩,她現在就有膽找上門來??

她哪來這麼大膽子?哪來這麼大膽子?

操【】你嗎的劉宏軍,你他嗎敢賣我?!

聽到金老五這一聲吼。屋子裡的二十多個人立即奔向各個角落,將自己的傢伙拽了出來。但大多是些刀槍棍棒,沒有一把槍。

因為帝國對於槍械的管理極其嚴格——黑社會聚眾火併也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是使用了槍械,那麼事情可就大了。因而即便像金老五這樣控制了半個保定地下市場的人物,仍不敢去觸碰那個忌諱。

然而這些小弟並不像金老五一樣知道來者何人。還以為僅是某些不開眼的傢伙打算來砸場子——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至於老闆的表現,人人都習慣了。若非次次都這樣“膽小如鼠”,他也沒法活到今天、混到如今這個位置。

因而那些人懶洋洋地往門口聚攏過去,還有人在笑罵:“誰他嗎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