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毫無反應,似乎沒有感覺到危險的來臨。

他只是緩緩地舉起了雙手,像是廣播體操中的伸展運動,最終將雙手平舉,像是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他放棄抵抗,接受死亡的命運了?這是楚子航和凱撒下意識浮現的想法。

但下一刻,他們的想法被徹底粉碎。

“ 咚——”

巨大的鐘聲從遙遠之地傳來,帶著無與倫比的沉重,虛幻悠遠,一面灰白色的,由石頭鑿刻而成的巨大鐘表自魔術師的背後憑空浮現。

它古老,斑駁,表面被灰白與青黑格格分割,分為了十二格,其中分別刻印著不同的讀符號,三節指標一長,一中,一短,其中最短的那節指標突然倒轉,隨後變得無比緩慢,近乎徹底停滯。

楚子航和凱撒眼睜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們驟然感覺自己似乎緩慢了起來。

但很快的,他們就發現了這只是錯覺。

緩慢的是他們身旁的一切,耳畔的風聲延緩,爆裂開的火焰延緩,唯有他們自身與他們手中的刀劍沒有延緩。

魔術師似乎無法延緩有生命的事物,但這就足夠了。他的身軀開始扭曲,最終變成了一個二維平面,宛如一張雙面印刷的海報,從比烈焰與爆炸更先到來的兩把刀劍的空隙中鑽了過去。

“ 啪——”

響指聲再度響起,這次,魔術師帶來的是火焰。

一團火焰憑空在凱撒和楚子航腳下點燃,隨後便是瞬間的暴漲,將他們兩人在君焰的爆炸擴散開來之前吞沒其中,火焰靈活地如蛇一般在楚子航的面前匯聚,隨後試圖趁著他張嘴吟誦的時候鑽入他的口中,逼得他不得不終止了吟誦,攻勢也被打斷。

而一旁的凱撒,他開啟了言靈·鐮鼬,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被他徹底洞悉,他看透了眼前的魔術師,發現他只不過是幻象,但下一刻,一張撲克牌憑空出現,格擋住了他的刀鋒,將他逼退。

白色的世界開始崩潰,化為一片片碎片,從天空開始逐漸剝落,像是雛鳥破殼而出,又像是雪花從天而落。

魔術師再次出現,是在兩人的上空。

“ 生命歸於你們,” 他帶著笑意說道,“但命運歸於我。”

滿天飄落的碎片中,魔術師伸出右手,對著凱撒和楚子航抓出,兩道蒼白的影子從他們身上被剝離,飛向他的掌心。

那兩道陰影,模糊不清,他們只能勉強分辨出那是一輛被扭曲了的邁巴赫,以及一副水晶靈柩。

他們試著去追回那兩道蒼白的陰影,但始終就像紅外線的紅點對貓而言,他們始終觸手可及卻無法真正地觸碰到他們,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不知為何,但對他們來說不可失去的重要的事物飛入了魔術師的掌中。

魔術師脫帽,彎腰,如開場時一般,對他們再度行禮,但這次,是為了謝幕。

火焰憑空爆發,將魔術師吞沒,白色的空間徹底破裂,凱撒和楚子航再度迴歸了卡塞爾的校園,迴歸了停車場,他們依舊站在原處,像是做了一個夢。

但同樣站立他們遠處的白衣人群告訴他們,這不是幻覺,而是現實。

一個帶著細圓框金絲眼鏡,頭頂禿得發亮的老人唉聲嘆氣地走到了楚子航和凱撒的面前,他的身後,赫然是帶著小丑面具的魔術師,令剛張開口想解釋這件事的兩人再度緊繃起來,瞬間退後,拉開距離。

“ 又是幻覺嗎。” 凱撒說道,他不耐煩地皺著眉頭,這種分不清現實與虛假的感覺令他厭惡至極。

魔術師再度打了一個響指,但是這次,在凱撒和楚子航警惕地打量四周的目光中,魔術師褪去了黑袍與高禮帽,就連臉上的面具也消失不見。

他變為了一名身穿連帽衫和黑色長褲的少年,臉上還帶著笑,說道:“這次不是幻覺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新生林澤,也是一位興趣使然的魔術師。”

楚子航和凱撒驚訝地對視了一眼,不敢相信。

但曼施坦因教授的話語解釋了他們的疑惑。

“ 這確實是我們這一屆的新生,林澤,A級血統,言靈不確定,但目前看來能夠預言,以及你們剛剛所看到的,製造幻覺。”

“ 今年自由一日的勝利者,應該就是林澤了。” 他說道,眼睛不住地四處亂瞟,顯然是在計算損失,臉上滿滿的肉疼。

但他介紹林澤的時候,面色瞬間好了許多,恐怕是因為林澤沒有造成任何建築物損失,完美解決了這一場燒錢的遊戲,頗合他的胃口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