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得也不是很多——我直接念給你聽好了,你等一下,我去拿信。”

他那邊窸窸窣窣了一陣,響起展開信紙的摩擦音,接著,他讀道:

“孩子,爸爸不是壞人,但爸爸將要是罪人了,因為,殺死對這個社會有貢獻的人是有罪的。”

“李德友和吳守芳,這對夫婦是很好的人,他們是人民警察,他們和我們一樣出身不好——是從榆棋的山嶺村出來的。”

“如果讀到這封信時你媽媽嫁了有錢的人,或者你自己有能力了,到山嶺村去幫一幫他們還在世的親人。李德友的姐姐叫李佔霞,吳守芳的父母都姓吳,名字不記得了,也不知道你讀到時幾位老人家是否都還健在。”

鄒鶴清了清嗓。

“讀完了。和你家裡人有關的,就這些。我查過了,榆棋離我家不遠,我準備去一趟我爸說的那個村子,你有沒有什麼話要我帶給他們的。”

林唱晚沉默了一陣,忽然笑了。

“看來這次還真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什麼?”

“和你一起做同樣的事情。”

“你也想去嗎?”

“與其說想,不如說已經在做了。我現在就在榆棋。”

“真的假的?”鄒鶴表現得不是很相信,“我之前又沒和你說,你怎麼知道的?”

“......拜託你也稍微思考一下,那是我爸媽,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我看你之前的樣子就以為你什麼都不關心什麼都不知道呢。”鄒鶴習慣性地懟了她一句,隨後意識到不對,趕緊轉了話鋒,“那你現在在榆棋的哪裡,我一會就出發,先過去找你吧。”

“火車站附近的民宿,我一會發位置給你。”

“好,那晚點見。”

“嗯。”

和鄒鶴同行實在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但是林唱晚告訴他自己在榆棋了,就是說明她心裡還是沒那麼牴觸,或者說,出於理性考慮,她覺得自己確實不適合再獨行。

老闆娘說過了,山嶺村比玄菟村更偏,她一個人去了還不知道又要有什麼麻煩。

雖然鄒鶴看起來簡直就是麻煩本身,但好歹他應該不會像朱瑞那樣直接害她,有個這樣的小狼崽子在身邊,也算是給自己的行程加點保障吧。

她認命地嘆了口氣,重新拿起碘伏和棉籤去擦傷口。

她已經可以想象自己這幅樣子被鄒鶴看到的話會被怎麼挖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