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於林仙踩在腳下的隋便轉頭看向一直作壁上觀的百里浠父女,問道:“看樣子你們就是百草堂的話事人了。”

“百里浠見過隋便隋公子。”百里浠拱手說道。

然後他又指了指一旁的百里清寧,說道:“這是小女清寧。”

至於她仰慕隋便的話百里浠可不敢亂說,一來自己不會當眾拆穿自己寶貝女兒的隱晦心思,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如今還有天霜山之人在場。

若是這些話被於林仙他們聽在耳中,十有八九會被他們記在心裡進而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若是天霜山事後真要以此說事,那他就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你認得我?”隋便好奇問道。

按理說自己從未到過蜀地,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會碰到熟人。

百里浠點點頭,繼續說道:“於仙師是我百草堂的貴客,所以還請隋公子能夠網開一面,就此放過於仙師。”

他當然不會自大到說是讓隋便給自己一個薄面。

或許在蜀地之中,在那群江湖人眼中,能夠讓他百里浠賣份薄面還是一件能夠拿得上臺面來的事,但這種話若是放在天霜山,放在像隋便這種以後勢必會登頂大道之巔的天縱妖孽來說,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哦?”隋便聞言腳掌在於林仙的背脊上碾了碾,然後笑問道:“將一個差點把自己帶入萬丈深淵的恃強凌弱之人奉為座上貴客,你百里浠倒是真有幾分‘骨氣’。”

以百里浠混跡江湖多年的閱歷,當然聽得出隋便言語中譏諷之意。

但他還是面帶笑意地說道:“還請隋便公子能夠高抬貴手。”

百里清寧看著執著於此事的父親,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隋便說得沒錯,像這種恃強凌弱之人,父親大人又為何要替他求情。

然而百里浠又何嘗不希望隋便能夠以雷霆手段將其抹殺。

但不說於林仙死在百草堂他百里浠難逃干係,事後絕對會被天霜山那眾長老問罪,最要緊的還是若自己此時落井下石,哪怕是不作為,也會被於林仙記恨在心。

假如於林仙此次大難不死,從隋便手上撿回條性命,那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他絕對會對自己對百草堂秋後算賬。

而身為百草堂的掌門,百里浠最不敢賭的就是那個假如,就是那個萬一。

所以現在哪怕他當著外人,當著自己女兒的面損失些顏面,但只要能夠

保下於林仙的性命,這些都是值得的。

“若是我不答應呢?”隋便面無表情地反問道。

不等百里浠再開口,隋便就繼續說道:“我想你之所以替他求情無非是想著能夠讓這傢伙事後念下你們百草堂的好,或者是想著能夠擺脫干係,不會受到牽連。”

被隋便一語說中心事的百里浠呆滯在那,半晌說不出話來。

“難道他會讀心術不成?!”百里浠匪夷所思地呢喃道。

不若如此他怎麼會猜中自己心思的?

隋便目光深邃地看著百里浠,自顧自說道:“那你覺得像他這種人...”

說到這,他腳下加重了幾分力道,於林仙原本想用自身的靈力支撐對抗,但已經落入頹勢的他竟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山河境的精純靈力竟然在前者的霸道氣機面前瞬間就土崩瓦解開來。

“不對。”於林仙猛然間覺察到了什麼,心中駭然道。

他從那渾厚強橫的武夫氣機中竟然感受到了獨屬於煉氣士的靈力波動。

這也就意味著對方不僅僅是位淬體武夫,同樣也是位煉氣士。

但為何那份傳回山門的戰報中為何對此事沒有半句提及。

於林仙不會想到,隋便那重煉氣士的身份,是封天山有意隱瞞下的。

甚至他敗給隋便這件事除了作為他師尊的鴻雲子親眼目睹外,整座天霜山再無一人知曉。

“你覺得像他這種人,會讓人看見他狼狽至極的一面的嗎?”就在於林仙心生震撼之時,隋便戲謔的嗓音在他頭頂上傳來。

“即便今日我真會大發慈悲放過他一條狗命,你就能夠保證他不會對你心生猜忌?不會擔心你一時失言將今日之事說出去?若他顏面掃地這件事被外人知道,你覺得天霜山還會再留著他嗎?”

隋便的每一句話都宛若垂落人間的天外流火,在百里浠的心境中轟砸出一道又一道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