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濟民環顧他們三人一圈後,最後將落寂的目光落在了房玄策的身上。

“今日在大殿上父皇已經下令讓李雍和在太子府禁足半月,這期間允許我處理政事。”李濟民幽幽開口道。

秦鸞聞聲看向尉遲恭,這是天大的好事啊,既然如此殿下怎麼還會這樣?

讀懂秦鸞目光中意思的尉遲恭搖搖頭,他怎麼會知道。

“然後呢?”還是房玄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冷冷問道。

“我本以為一切已經勝券在握,但誰曾想到李雍和竟然在大殿之上,當著父皇與我的面將天霜山的仙人請了下來。”李濟民面如死灰地說道。

先前在養心殿中,那位清微尊者就站在自己面前,甚至都不曾正眼看過自己,李濟民的心中就突兀生出一股卑微渺小之感。

就彷彿一隻久經沙場鋒芒畢露的螻蟻突兀間見到了一頭閉目養神的巨象。

對方甚至都不曾睜眼,只是打了個響鼻自己就毫無還手之力。

特別是當他親口喊出父皇的名諱時,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威壓差點讓自己雙膝跪地頂禮膜拜。

房玄策在聽到這番話後沉默不語,他終於知道李濟民為何會這樣了。

“既然李雍和能夠將天霜山的仙人請下來,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天霜山已經選擇了李雍和,選擇讓李雍和登基大寶坐穩龍椅?”房玄策面無表情地問道。

李濟民沉默不語,過了許久只是點了點頭,肯定了房玄策的話。

“想必咱們的皇帝陛下肯定無法拒絕天霜山的要求,無論李雍和在此之前做過什麼,大梁的龍椅依舊是他的。”房玄策淡淡說道:“同樣的,無論殿下在此之前有多機關算盡成竹在胸,也已經與那張龍椅無緣了。”

聽到房玄策這般說,秦鸞與尉遲恭兩人終於明白過了李濟民為何會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了。

這樣確實比打了一場敗仗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若真如房玄策說的那樣,後者就註定永無翻身之日了。

“所以你是想讓我走?”房玄策沉聲問道。

李濟民抬頭看了眼已經蕭瑟無葉的梧桐樹,答非所問道:“再過一段時日父皇就會頒佈詔書退位讓賢,李雍和就會真正地坐上那張龍椅,而我,也會被一紙詔書分封洛陽。”

“說是封王就潘,但明眼人都知道我已經在這場奪帝中失敗,一旦離開太安城若是沒有旨詔就再沒有踏足這裡的機會了。”

聽到這番話,秦鸞與尉遲恭深吸一口氣,他們竟然沒想到這場風雨竟然來的這麼快。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再來阻止李雍和了嗎?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房玄策猶豫了許久,終於開口道。

李濟民聞言扭頭看向他,說道:“我知道你是想說隋便,但眼下隋便已經被李雍和派人追殺,能否逃過這一劫都兩說。”

言外之音就是隋便已經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怎麼可能還會幫到自己呢。

房玄策抿了抿薄唇,搖頭道:“殿下你該知道,隋便最大的敵人是染指王朝氣運的天霜山,至於他以後會不會復國,會不會與你為敵,這都是往後之事。”

在場之人中只有尉遲恭尚且不知曉隋便的身份,所以他對於房玄策的這番話聽的也是雲裡霧裡。

李濟民聞言抬起頭,那雙本如死灰毫無光彩的眼眸中終於閃過一縷神采。

他看向房玄策,宛若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雙手抓住後者的雙肩,問道:“你能夠找到他嗎?”

房玄策抿了抿薄唇,沉吟了許久,終於點頭應道:“我想我可以試試。”

有間客棧。

老寅緩緩走下樓來,樓下坐著的是神情嚴肅的周修福以及紫芝兩人。

見到老寅下樓來,周修福猛然起身,語氣急迫地問道:“寅老,殿下的傷勢怎麼樣了?”

老寅走到桌案旁,慢慢坐下身來,倒了杯水,抿了一小口,臉色說不上難看,但也談不上好看。

“寅老...”看到將自己的話置若罔聞的老人,周修福心急如焚地喊道。

“喊什麼!”老寅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還不如一個姑娘家沉得住氣,若是周祈雲還活著我肯定得讓他好好敲打敲打你小子。”

周修福聽到這番話後吐出一口濁氣,然後極為規矩的坐了下來。

“周大人,寅老既然已經這般說,就表示隋便已經沒事了。”坐在他對面的紫芝端起茶壺給老寅的杯中添了點熱水,說道。

老寅看著杯中嫋嫋升起的熱氣,嘆了口氣,說道:“我只能夠說他沒死,但有沒有事我這個老頭子也不敢保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