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修福聽到寅老拒絕自己的提議,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道。

“沒有可是。”寅老語氣加重了幾分,問道:“難道周祈雲就沒有教過你君命如山不可不從嗎?”

本名原是周青山的周修福搖搖頭,苦笑道:“若是我父親還活著大概會這麼教我吧?”

但是十二年前他已經戰死在乾清宮外了。

彷彿是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重了,寅老輕輕嘆了口氣。

是啊,周祈云為先皇戰死在宮門前,如今周修福也為了隋便的安危而將自己的性命置之不顧,自己又有什麼道理來指責他呢?

“你去吧。”老寅終於鬆口道。

“修福明白了。”周修福拱手抱拳對其躬身行禮道。

旋即便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了有間客棧。

年久失修其實已經略顯破敗的客棧內,老寅一人獨坐在櫃檯旁,雙膝上橫放著那把與自己同樣流露出滄桑氣息的二胡,在寂靜無聲的四下,他悠悠嘆了口氣。

能夠輕而易舉斬殺虞子期如何?能夠在天象境內獨佔鰲頭又如何?最終還不是要畫地為牢身受束縛。

離開了這座有間客棧,他老寅又憑什麼護得住小主子?

一念至此,他屈指彈落在胡弦之上,二胡發出一陣瑟瑟寒徹之聲。

如同一隻深秋的老蟬,自知老之將至,自知無能為力。

...

昭陵山。

其實皇帝陛下在宗祠內並在受傷,這幾日幾乎所有的文武大臣都知道了之所以如此正是因為秦王殿下替陛下擋下一槍。

而短短五日的光景,皇帝陛下就去看望了秦王殿下四次,每次自秦王殿下的小築中出來陛下總是和顏悅色的訊息也從文武大臣中傳遞開來。

至於太子李雍和則是宛若被打入冷宮般,除了最開始陛下命人送去一些有助康復的補食後便在沒有了半點動作。

一時之間,整座昭陵山上的朝堂氣息逐漸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昭陵行宮。

“啟稟陛下,秦王殿下在外求見。”養心殿外,一道略顯刺耳的嗓音響起。

殿內暖榻之上正在閉目養神的李湯聞聲緩緩睜開眼眸,淡淡吩咐道:“宣。”

等到高大硃紅的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修長的身影自殿外走了進來。

“兒臣拜見父皇。”李濟民作揖行禮道。

“快起身,你傷勢剛剛痊癒,不用行禮。”李湯坐起身來,神情關切地說道。

李濟民直起身來,輕輕按了按肩頭,說道:“回稟父皇,兒臣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

李湯看到他這副樣子不著痕跡地點點頭,然後冷不丁地吐出一句,“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李濟民初聞這句話微微微微一怔,不知道從何談起,但當他抬眸迎上父皇的目光時,他心神一顫,神情動容地說道:“兒臣願為父皇,為大梁分憂解難。”

李濟民與李雍和李景涼三人身上同樣身負大梁皇室血脈,那為何在法壇中面對突如其來的一槍,只有李濟民挺身而出,李雍和與李景涼兩人卻昏厥不醒?

李濟民三人同為皇室貴胄,身份煊赫,可李濟民又何曾過過一天養尊處優的日子?誰又敢說李濟民身上只有那肩頭一處傷勢?若有人敢這麼說就不怕被千萬大梁的雄卒生生用唾沫淹死?

“今日來見朕有事?”李湯眉眼帶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