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日的光景很短,短到都用不到白駒過隙這一個詞,只是簡單的一個日升日落。

天忽明,天驟暗,人間點燈火,星河照山河。

太安城,四春館。

在禮兵兩部奔波多次的隋便終於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了館內。

他猜到流程可能會比較繁瑣,但沒想到會這般瑣碎。

兵部還好說,畢竟是李濟民這邊的人,但站在太子這邊的禮部對自己就諸多刁難。

當然頂多也只是刁難,那群主薄也不敢對自己再得寸進尺。

“報個道入個名冊比破境還累,難怪都說這官場是最歷練人的。”隋便推開房門,有氣無力地說道。

聽到進門的隨便這般抱怨,等候多時的房玄策笑吟吟地問道:“聽你這意思是都辦完了?”

隋便嘆了口氣,點點頭,然後直接趴在了床上。

若不是隋便提醒他他都忘了自己這個雲騎尉還未到過禮部,也從未去過兵部,所以並不算登記在冊。

“一切準備妥當就好。”房玄策看著躺在床上如同躺屍般的隋便,眉眼間的笑意更盛。

原本他並未想到這一茬,但昨夜當隋便從秦王府回來後,當房玄策知道皇帝李湯可能要見隋便時,便想到了這一點。

他擔心李湯會因為此事而發難於他,所以他才讓隋便在今日將一切都準備妥當。

趴在床榻上的隋便側過頭,問道:“你知不知道李濟民要為你們房家平冤昭雪?”

聽到隋便這麼一問,房玄策微微一怔,隨後回道:“關於替房家平反一事在李濟民第一次見到我時就同我提過,但或許是因為時機還不夠成熟,所以他並未採取措施。”

其實他同樣一直牽掛此事,房家的冤屈一天的不到昭雪,他房玄策就要愧對房家列祖列宗一天。

但他也同樣知道此時急不得,畢竟當初親手批朱此案的是當今的皇帝。

所以他只能等,等到李濟民在大勢上真真正正地壓過李雍和,等到李雍和的太子被廢換做李濟民入主東宮,等到李濟民真正取得官民之心,屆時或許他才能夠讓皇帝李湯下一份罪己詔,洗刷十年前房家的冤屈恥辱。

“為什麼這麼問?”對於隋便突然提起此事,房玄策不解問道。

隋便看到房玄策的神情反應,就知道了某個結果,他嘀咕道:“原來李濟民並沒有告訴你。”

“告訴我什...”房玄策扭頭脫口問道。

但話尚未說完,心思機敏如他便已經猜到了某個可能。

“李濟民打算明日要為房家開口?”房玄策神色瞬間凝重,沉聲問道。

其實準確說來並非是房家,而是房玄策,畢竟如今房家也只有他一人了。

隋便用下巴蹭了蹭床單,嗓音慵懶地說道:“對啊。”

“你就沒阻止他?”房玄策眉頭緊鎖,神色不悅地問道。

難道李濟民就不知道此事但凡他只要一來這口,招惹而來的勢必會是皇帝李湯的雷霆震怒,屆時不但房家冤屈再難平,而且李濟民肯定也會因此事受到牽連,不再有同李雍和爭奪帝位的資格。

房玄策臉色鐵青地盯著隋便,即便李濟民是被衝昏了頭腦,那你隋便就不知道提醒他此事的嚴重後果?

“這麼看我幹什麼?”隋便神情幽怨地問道:“你不會以為我沒有勸他吧?”

房玄策眯起眼眸,“你要是真勸了他還會一意孤行?”

隋便翻過身來換了個姿勢重新躺著,哀嘆道:“天地良心啊,我是真勸了,但你的那位秦王殿下就是鐵了心的一條路走到黑,非要給你房家平反,我能怎麼辦,再攔著也不合適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