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不久後,一輛馬車在呂成玄的駕駛下緩緩離開秦王府。

車廂內坐著的依舊是隋便與房玄策。

原本兩人都是沉默無聲,只是當馬車駛入人群熙攘的朱雀長街時,隨著馬車的一陣顛簸,房玄策看向閉目養神的隋便,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打算的?”

在梧桐院落中當自己被隋便一把拉至李濟民面前,真真正正地走入這位權柄煊赫志在天下的秦王眼中時,或者更準確來說是他與李濟民並肩站在梧桐樹下時,他才明白原來這段時日他是一直在給自己鋪路佈局。

為的就是能夠稱讓秦王李濟民對自己以國士相待。

隋便聞聲緩緩睜開雙眸,眸底有抹痛苦之色一閃而過,他吐出一口血腥味極重的血霧,說道:“其實一開始並非如此,而是那夜在有間客棧才決定下來的。”

“為什麼?”房玄策追問道。

他直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隋便為什麼將這個機會拱手讓給自己。

若是李濟民當真可以登基稱帝,那作為扶龍之臣的自己勢必能夠流芳百世。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是李雍和順利繼承大統,自己作為亂臣賊子但房玄策這個名字也足以讓後人知曉。

隋便聽著他鍥而不捨的詢問後,揉了揉眉心,說道:“沒有為什麼,只是覺得你比我更加適合朝堂罷了。”

而且他身負國仇家恨,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就會與李濟民有一場生死相向。

若自己勝了,國姓改隋,至於房玄策自己同樣會以國士待之。

假若自己輸了,大梁依舊是大梁,而房玄策始終是房玄策,前程似錦。

房玄策可能在很久以後才會知道,當年那個叫做隋便的好友不止將他眼前路鋪平趟順,更是在以後替他鋪平了一條青雲大道。

而這一切,只因為他當時在紅袖招門前同他許下的一句承諾。

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聽到隋便的解釋後房玄策默不作聲,眼前的他愈發讓自己感到陌生。

他好像對名利二字沒有半點興趣,但卻偏偏來到了天下名利最盛的太安城。

他明明可以輕而易舉地應付官場上的風雲詭譎但今日卻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李濟民的盛情相邀。

隨著一道輕咳聲打斷了房玄策的萬千思緒。

隋便的嘴角溢位一抹殷紅,他用手背輕輕拭去,繼而調息著體內紊亂的氣機。

“你受傷了?”房玄策擔憂問道:“什麼時候?”

自己與他相處這麼多天竟然毫不知情。

隋便微微搖頭,說道:“當初為了不露破綻所以就硬捱了裴子添殺意凜然的一拳,然後又在刑部大獄撞上了半步天象境的虞子期,哪怕最後只是斬殺了他的一具身外化身,但還是受傷不輕。”

看到房玄策臉上的擔憂神色,隋便咧嘴一笑,“放心,死不了的。”

其實還有一件事他沒有同房玄策說,那就是單單這兩次傷還不足以讓自己顯露頹勢,他之所以會嘔血,是因為在打磨根骨將要破境時不小心牽連了傷勢。

破境,當然是武夫登樓自淬血境躋身磨根境。

破境一事並非他臨時起意,而是自從在天霜山見到綠脂確認了某件事後才決定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