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這位飽經風霜早年見過江南的煙雨樓閣亭臺舞榭如今也看過邊關大漠孤墳長河落日的教書先生已經是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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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要回藥鋪幫忙的男子在跨出院落的大門後身形稍是一頓,隨後他微微轉身對著不遠處的酒樓二樓臨窗處拱手致意,然後才踱步離去。

“阿叔,人家可是覺察到我們了。”在那座生意極為興隆的酒樓二樓上,在臨窗的酒桌旁,坐著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和一襲玄衣的中年男子。

前者單手托腮百無聊賴,後者正襟危坐興趣盎然。

若是酒樓有黑騎中人便會認出她正是當日破陣退敵的那位女子。

被她稱呼阿叔的中年男子生得一副讓半老徐娘都會暗送秋波的俊朗臉龐。

至於紅衣女子,這幾日酒樓生意之所以火爆興隆有極大多數酒客是衝她而來。

不知道在偌大的大梁王朝如何,總之在這邊陲西洲。

自當得起絕代風華四字。

“沒想到在穹陵州在這小小的邊陲之地竟然還有這等修道美玉。”劍眉星目風華內斂的中年男子毫不掩飾讚美之詞,笑道。

一聽到這,紅衣女子頓時來了興致,她眨了眨那雙巫山繞秋水盈盈有英氣的眼眸,笑吟吟問道:“比起阿叔你來如何?”

被大哥差來名義上為其護道實則監管以防這丫頭亂來的男子沉吟了許久,隨後大大方方承認道;“百年之前,我不如他。”

山中一日人間一年,更何況是在天之上。

紅衣女子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訝異一聲,要知道在自己那個大家裡除了父親外誰也壓不住眼前這位。

這個“壓勝”自然是指大道之上的修行天賦。

“聽說就是這個叫杜行甲的男人與院中那個叫楊自在的老頭兩人一起照顧了他很多年。”出門在外行走江湖給自己起名張小花的紅衣女子饒有興致地說道。

她喜紅衣,而花又與之最近,所以她覺得這個名字與自己最相宜。

至於那個他,自然是現如今躺在床榻依舊昏迷不醒的某人。

玄衣男子聞言點點頭,再度瞥向窗外時那雙深邃眼眸已經是金光流轉神意湧動。

他望向那座錯落有致的院落。

“能夠讓一塊世間一等一的修道美玉和身負浩瀚文運的夫子共同撫養之人,我卻看不出他有什麼奇特之處。”

等到這個名為任摘星的男子看向張小花時,那雙金色眼眸已經恢復如初。

他所說的奇特之處自然也包括不及弱冠便擔任一洲的陪戎校尉。

因為他與自己的這個寶貝侄女已經遊歷了天下九州,見過了太多太多世俗王朝所謂的天之驕子良才美玉,哪怕是在弱冠之年擔任一國之師的都有,所以一個小小的陪戎校尉在他眼中實在不算什麼。

但正因為恰恰不算什麼才最讓他上心,也最費思量。

看到自家阿叔那微皺的眉頭,張小花嘖嘖稱奇,沒想到這世間還有能讓“叫摘星卻真可摘星辰”的阿叔想不明白的事。

於是這個名叫隋便的陪戎校尉便讓她記在了心上。

隋便,隨便。

可一點都不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