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風這才道:“既如此,那姑娘可需我來做什麼?”

傾城便道:“可有隨身帶酒、火摺子,還有短刀? ”

楚凌風道:“這些都有。”

“立即燃火,另外,用衣服準備一些布條。”說罷,傾城泯了些許酒在口中,悉數噴灑在傷口周圍,再次低頭,便道:“四哥,你忍耐著一些,會很疼。”

說罷,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微涼,卻盡力握了握她的手,以此方式來給她信心與勇氣。

這給予了她極大的勇氣,讓她敢放心繼續下去。

其實若是普通的箭,無須動刀,只是這人中的箭若蠻力拔出,恐怕中箭之人也不能活了。

楚凌風遞給她一把短刀,刀用酒浸溼,再火烤。

深呼吸後,傾城執起短刀,微闔眼,師父的話猶在耳邊,下刀時儘量偏離心臟所在的位置。心為君主之官,主血脈,出神明,若傷及心臟要害,即便華佗在世也無力迴天。

入刀的深淺同樣要把握好,若進刀太深,傷及肺臟,會很危險,如若進刀過淺,則是徒勞罷了,且傷人傷己。

這些師父授予她的醫術,她一直謹記在心,從不曾忘記,也不敢忘記。人命關天的事情,她從不輕視。

抬眸之間,已是胸中有數。

短刀觸及男人的胸膛,傾城能感知到跳動著的心臟,是鮮活的,有溫度的,想必十分痛苦。

傾城不敢再作它想,集中精神謹慎進刀,及至適宜的程度,一鼓作氣,將箭拔除。

頃刻間,鮮血噴湧而出,濺在她的臉上,她只覺那血是溫熱的,像是觸到了那一顆熾熱跳動的心,這鑽心之痛,不知此人如何忍住一聲未吭的。

就算她已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仍然覺得觸目驚心。她不敢再做它想,立即用十四提前備好的布塊壓住出血口。

喚來楚凌風:“你稍用力壓住出血口,我去拿些止血藥來。”

拿來白日採的紫珠葉來洗淨,搗碎敷在出血處,血很快便止住了。

包紮完畢,傾城鬆了一口氣。

傾城抬頭,瞬間便撞進了男子深邃的眼眸。 傾城不避,問道:“感覺還好嗎?”

楚凌風說:“四哥,你怎樣?”

經過一場血洗,男子已虛弱至極,沙啞暗沉道:“還好。”

傾城繼續道:“箭雖已拔除,可箭上有毒,趁毒還未深入臟腑,二位須得同我回青城山中找師父尋解藥,也可暫避禍事,否則毒入臟腑發作之時,四哥將會十分痛苦。”

幾人商議後決定趁夜色回青城山,也好避開殺手的追殺。

雖說傾城熟悉山路,可黑夜裡,只能藉著月色趕路,難免走錯路,耽誤了些時候,想必師父已經久等心焦,須得速回青城山中,以免師父心憂。

楚凌風笑道:“姑娘這是不認得回家的路了嗎?”

傾城回到:“我自幼便患有一疾,夜間難於視物,二位莫怪。”

楚凌風抱歉的笑了笑:“倒是我唐突了。”

楚凌風隨即又問:“姑娘救了我們兄弟二人,卻還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傾城聞言輕笑:“公子客氣了,如果今日沒有你們二人,我恐怕已經是那山野之狼的腹中之餐了,我叫風傾城,二位公子如何”

這名字是傾城的父親風樞堯當年書信與御元老者商討後定下的名字。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絕世傾城,應是好名字了。

當年傾城來的匆忙,她父親未及取名,尚在襁褓之中她便已離開了皇都,只有書信往來,這一晃便是十年有餘。

而今傾城的歸期卻已將近,十五年間,已是滄海桑田,風聲鉅變。

語畢,楚凌風道:“傾城姑娘,實屬抱歉,我同四哥受命而來,不可輕易坦露身份,卻也無法欺瞞於你,我在家中排行十四,你便同四哥一樣喚我十四吧,四哥年長我幾歲,且看我們年紀相仿,你若願意,便也喚四哥吧!如此我二人也不算欺瞞姑娘了。”

傾城見十四坦誠,心中也能夠理解他們的謹慎,“如此甚好,四哥傷重,我們還是速速趕路吧。”

聞及此,楚凌風也不再多言,只是比方才更加專注了一些。

而被喚做四哥的男子,由傾城和楚凌風一左一右架著手臂,許是太過疲憊,竟一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