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樓,原本靜謐的建築逐漸躁動起來,樓上錯亂的腳步聲乍起,林一帆抬頭望去,眉尖一動:“察覺了。”

韓長旻端著槍,目視前方沉靜道:“川哥清桐,看下二樓,一帆,跟我上去。”

“好。”

蠟祠低頭看著手機螢幕,監控的情況實時同步,他抬手扶了扶耳機,加快步速朝郎希房間走去,衝耳機裡沉聲交代了幾句話,雲過月明,轉過轉角窗外的月色猝不及防漏了下來,蠟祠腳步微頓,轉頭朝窗外看了眼,夜風乍起,他眼中的聚焦散了又聚,末了,他回過頭繼續朝前走去,加重了聲調:“務必將兩個實驗體一起帶走。”

叩開房門,郎希衣著整齊地立在桌邊,抬眼看見他便露出了素日裡慣有的笑意,不待蠟祠開口,郎希直截了當道:“我察覺到了,大概是制裁者家族的人。”

蠟祠略一點頭:“我交代過了,帶著實驗體一起轉移。”

郎希略一揚眉:“轉移?對方有多少人?”

“目前觀察到的四個,韓長旻,林家的遺孤,還有兩個瞧著眼熟,應該就是唐昭臣提過的、姜家的人。”

“四個.....”郎希輕出口氣,轉眼看著蠟祠笑笑道,“顧峋沒過來嗎?”

蠟祠望著他的眼神微凝,郎希輕笑一聲朝門外走去,擦肩而過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悠悠道:“隨口問問,不過他們應該也不會那麼快趕過來。”

監控器已經被毀壞,姜川和姜清桐一前一後拐過走廊轉角,走廊的燈光在面前戛然而止,不遠處沒開燈的地方攔了道虛掩的鐵閘門,鐵閘門內的走廊往深處去一片漆黑,姜川回頭衝姜清桐遞了個眼色,二人不動聲色朝前走去。

二樓的地勢較之一樓更為錯綜複雜,推開鐵閘門,又是一個轉角,姜川走近了才看清,轉角前方右手邊,光線昏暗的牆面裡嵌著一扇緊閉的房們,姜清桐挪動步子在他身後站定,姜川一手持槍,一手握上了門把手,輕輕一轉,他面露詫異——門沒鎖。

“蠟祠發了警告,有人入侵?”黎朔加快了步子跟上萬城,走廊裡光線明亮,萬城抬手扶了下眼鏡,聲音微沉,“韓家的人。”

兩個人一前一後朝樓梯走去,拐過走廊的轉角,右手邊一片黑暗,萬城步子未停,習慣性地朝右邊瞥了眼,一望之下卻=便倏爾剎住了腳步,黎朔堪堪停住,眉尖一跳警戒出聲:“怎麼了?”

萬城轉過身來望著不遠處的那道鐵閘門,黑暗中的血眸寒了下來,他壓低了聲音:“我記得那扇門是關上的。”

二樓和三樓燈火通明的窗子裡隱約可見人影竄動,一樓被先前的四個人清理過,故而格外乾淨,顧峋轉頭看了眼李恆安,一抬下巴:“走了。”

李恆安似是有些出神,頓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匆忙跟上了顧峋的步子,顧峋忍不住出聲道:“自己命還懸在槍口上呢,別把心思光放在你弟身上,韓長旻肯定寸步不離地帶著他。”

李恆安兩步跟了上來,轉眼望著顧峋:“情況多變,你能肯定?”

“再怎麼變這一點也不會變,說實話把一帆帶出來,他壓力比你更大。”

“為什麼?”

顧峋沒回頭,不著邊際地應了句:“別跟人說是我告訴你的,林醫師夫婦剛遇難的時候,韓長旻有整整三個月都沒睡好覺。”

翻過後窗,二人落地往前走了兩步,李恆安一轉頭猝不及防看到了不遠處被放倒的屍體,近幾個月見過的屍體差不多比過去二十年都多,而且死法變著花兒地每次都不重樣,故而李恆安自覺已經練成了一個無比淡定的心態,可見到這種鮮血和腦漿齊飛濺落一牆的場面,還是險些沒能端住自己巋然不動的臉,她抿了抿嘴回過頭來,皮笑肉不笑道了句:“看來都挺準......槍槍爆頭。”

“別看了,趕時間。”顧峋推了她一把,朝那階梯走去,果然,階梯的另一頭通往一間半地下室的房間,顧峋在前,李恆安緊跟身後,繃著腦子裡一根弦謹慎地下了階梯,淡淡的燈光自階梯盡頭散落出來,細微的腳步聲和聽不真切的碎語隨之浮現,李恆安神色一滯,幾乎同時,顧峋前方兩個男子露了面,猝不及防和來人打了個照面,二人反應迅速襲上前來,卻在這時,破風之聲自耳邊颯然而過,背後一涼,反應過來狀況的顧峋後知後覺出了一身白毛汗,子彈掠過他身邊正中面前一個男子的脖頸,鮮血迸濺而出,男子應聲倒地滾下階梯,另一人一爪朝顧峋脖頸襲來,顧峋錯步避開攻擊,一肘子朝他臉上橫了過去,閃避不及,男子一聲悶哼朝後趔趄了一步,不待他踩空,顧峋已經一把鉗住了他的頸側將他整個人甩向了旁邊的石壁。

解決了敵人,顧峋回過頭看著李恆安,皮笑肉不笑道:“姑奶奶,您剛才差點消滅了您的隊友。”

李恆安收了槍朝前走去:“我有分寸。”

顧峋神色一滯,這麼淡定?覷著李恆安的臉色,顧峋的目光一路追著她划過去,在李恆安路過他身邊時,顧峋一把撈住了她的手臂,他轉眼望著她,半開玩笑道了句:“還真是塊打家劫舍的好料,殺個人這麼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