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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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把你弟當成一個正常的成年人來看呢?”顧峋在床邊坐下,抬頭望著李恆安笑道。
李恆安囁嚅半刻:“......這事兒沒辦法客觀。”
“這一點你弟就比你成熟。”
李恆安睨了他一眼,顧峋繼續道:“所謂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總有一天要變得成熟而客觀的,所有人都在成長,都在往前走,這世界上獨獨這麼一件事是不可逆的,想明白這點兒就能釋懷了,生氣,吵架,都正常,但是李憨,你不能再把一帆當孩子看了,他是和你平等的、站在同一高度的成年人,你不能替他決定,替他選擇,你要做的是教誨和引導,而不是試圖將他永遠放在羽翼下。”
李恆安沒好氣地笑了:“我發現你......說起這種話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職業嘛,”顧峋就笑,“沒辦法。”
笑意逐漸淡了下去,良久,李恆安輕出口氣,幾步走到椅子邊坐了下來,從顧峋的角度來看,李恆安彷彿洩了氣一般,背對著他垂著頭,她又點了根菸,這次顧峋沒再說什麼,李恆安只抽了兩口便將煙捻滅了,低低道了句:“你說得對,這事兒你比我看得透。”
“旁觀者清。”
臨近中午,外賣送到,李恆安在門前彆彆扭扭地溜達了兩圈,顧峋拆著包裝,眼皮都沒掀一下,調侃道:“再溜達會兒,你弟自己聞著味兒就過來了,也不用你去叫了。”
李恆安權當沒聽見,自顧自輕出口氣,繼而端著張滴水不漏的“家長臉”叩開了林一帆的房門,若無其事道了句:“出來吃飯。”
林一帆聞聲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抿嘴笑了:“知道了,這就去。”
幾個人陸陸續續出了房間,李恆安沒看見姜清桐,便轉頭衝她房間喊了聲:“清桐!”
聞聲,房中坐著的姜清桐站起身應了聲,她捏著手機,一字一句地又看了遍編好的資訊,卻遲遲沒能按下傳送,她緊蹙著眉,末了,終是把編好的資訊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嘆了口氣,姜清桐切了頁面換到另一個聯絡人,打了幾句話傳送出去。
收到姜清桐報平安的訊息時,加拿大夜已經很深了,月雲臣在河畔的楓樹下站住步子,她在這個小鎮停留了有半個月了,這裡的人們普遍晚睡,顯得這個鎮子的夜晚格外短促;夜風中河面的漣漪一層一層蕩過去,月光碎散在風裡水裡,恍若碎了一地的銀鏡,在那鏡子前的河畔立著一個拉小提琴的演奏者,月雲臣循著樂音有意無意望了眼他,思量片刻,她撥通了姜萬信的電話。
“清桐報了平安,我想著也告訴你一聲,我猜她這段時間應該也沒聯絡過你。”
姜萬信頓了頓,緩聲道:“她那邊情況怎麼樣?”
月雲臣輕笑一聲,側過身子倚著街邊的圍欄:“不清楚,也沒有跟我詳說。話說回來,清桐沒有聯絡你,你就也沒有聯絡過她嗎?”
姜萬信不應聲。
月雲臣微微垂目,目光柔和了起來:“你們倆這點兒倒是挺像的。”
“她更像你。”姜萬信沉聲道了句。
“前段時間我勸你不要限制清桐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月雲臣語調漸輕,笑意淡了下去,“我和你之間,或是清桐和你之間,似乎總是避免不了這種衝突。”
靜默半晌,姜萬信緩緩開了口,聲音中壓抑著絲意味不明的情緒:“所以離開了嗎?因為無法避免這種衝突,因為我......沒能成為你心目中的那種人。”
“這是契機,卻不是關鍵,”月雲臣聲音很平靜,她抬起眼,河畔孤獨的演奏者拉動著琴絃,他低垂著眉目,月光下的身影逐漸融入身後的散落月光的河面,月雲臣走過去在他面前的琴盒裡放下張紙鈔,她站起身,握著手機繼續道,“因為我在你身邊會讓你煎熬。”
“因為沒能成為我心目中期望的存在,我在你身邊,你對我的感情只會讓你煎熬。”
楓樹葉在悉悉索索的風聲中打著旋落下,一曲結束,演奏者脫帽,朝月雲臣淺淺一鞠。
姜萬信沒再應聲,靜默半晌掛了電話,他的書桌上擺了張全家福,那時候清桐才四歲,被他抱在懷裡衝著他笑,她有著一雙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眸子,並不是純正的深黑,而是深棕中帶著一抹若隱若現的蜜色,彷彿某種古老而神秘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