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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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該瞞著一帆。”顧峋終於轉過身來,他活動著痠痛的手腕,“嘖,下手不輕。”
江城,入夜。
“半年多沒回這邊兒了,一點沒變。”宵夜回來,伯衡在沙發上坐下自顧自倒了杯水,輕嘶一聲,“不過話說回來,潘城那破地方雖然閉塞,貨源倒是充足,咱們這邊待著是舒坦,但桔璣流動的力度太小,還是得想辦法。”
唐昭臣去陽臺上散酒氣,沒回頭應了句:“廢話,不然當初為什麼千里迢迢跑到潘城去建實驗室,”他說著一把拉開窗子,夜風呼嘯而入,神清了不少,他回過頭饒有興致道,“真稀罕吶,你也有操心這些的時候。”
伯衡喝了口水,煞有其事:“我可一直都是盡心盡力啊,就算嫌音納區那破倉庫待著沒趣,我不也沒翫忽職守?你想想你去上學交朋友那半年,我不是在那邊照看的好好的?”他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麼,笑意玩味,“哎話說回來,一直也沒問你,高中生活怎麼樣啊?學習好不好?考得怎麼樣?”
唐昭臣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的“家長三連”,冷哼一聲回過頭去了——他並不是很想提這些事。
出門前洗的衣服已經晾乾了,唐昭臣抬手一拉,落下的衣服暫時擋住視線,接著幕布般徐徐落下,露出窗外的夜景,音納區的倉庫地勢太偏,晚上甚至連盞路燈都沒有,窗外的荒野夜夜下著月光,不像這裡,一拉窗簾就是燈火通明的夜色,被燈光照亮的夜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辰。
他拎著手裡的衣服,一時有些出神,他想到了在另一個地方的某天早上,自己也像這樣在陽臺上收了自己的衣服。
那天他看著江寧離開的背影告訴自己,最後一次。他沒有殺她,因為他不願意細想的原因。
窗外蕩來不知何處響起的鋼琴音,唐昭臣拎著衣服,雙手交疊撐著窗框,俯身頷首,虛目望著窗外。
很多年前的某個冬日,他穿著厚重的連帽衫,在天微微亮的清晨撥出一口一口的白氣,他在一棟建築的最高層站住步子,看到了自己費盡心思尋找的那個人,他出現在那個人面前道明來意的時候,那個人跪下身去哭了,他道歉,他懺悔,唐昭臣看得出他是真的追悔莫及,也是真的痛苦萬分。
他想了想,錯了,都錯了。
所以後來他還是殺了那個人。那是一切的結束,也是一切的起點。
“唐昭臣?”是伯衡的聲音。唐昭臣倏爾回過神來,轉頭應道:“嗯?怎麼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唐昭臣轉身走進客廳,笑得很無謂,“想起來我還有張聯考卷子在林一帆那兒,也不知道他幫我糾錯沒。”
伯衡脫口而出:“你肯定不是在想這個。”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唐昭臣隨口應了聲,“你剛喊我說什麼?”
“沒什麼,”伯衡後傾身體靠在沙發上,微眯雙眸漫不經心道了句,“誇你少年老成。”頓了頓又補充道,“是整日跟著相處才這麼覺得,沒跟你共事前,也沒這種感覺。”
“......這話你讓我怎麼接,”唐昭臣撇撇嘴,“謝謝啊。”
芙荒。
“唐昭臣他們回到江城安定住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蠟祠立在郎希身邊,不疾不徐道。
郎希沒應聲,自顧自繞著昏迷狀態的李英飛看了兩圈,末了站定悠悠道:“看樣子撐不了多久了,比顧峋差遠了。”
那日咳血之後,實驗體的狀態每況愈下,蠟祠將關押他的地方從牢房轉移到了條件稍好點的空房間,他看了眼李英飛,接過郎希的話道:“還是不準備採取一些醫療手段嗎?”
郎希笑了笑,轉眼道:“不是靠自己活下來的就沒有價值,注射了Buck的茹素者又不能一輩子靠著醫療設施活,這樣不就失去意義了嗎?”
“著手下一個吧。”他說著轉過身,一邊向前走去一邊緩聲道,“正好你也問起了下一步的打算,我看芙荒的條件也便利,不如把這邊的市場打通,讓醫師直接來這邊,實驗室和研究所放在一起,做起事來也方便。”
“潘城那邊?”
“潘城不都處理乾淨了嗎?顧峋什麼都沒撈著,”頓了頓,郎希萬年如常的語調終於泛起絲波瀾,“不過那個李恆安能跟著顧峋和制裁者家族走到這一步,倒是挺意外的。”他說著聲音帶上了絲淡淡的笑意,“看來確實是,在我把她丟給顧峋之前,她就已經身處事中了。”
“李恆安......林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