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倉庫門前,唐昭臣露了頭,紅A抬頭看他一眼,也沒著急上前,自顧自翻出煙盒點了根菸。他抬頭撥出口淡淡的菸圈,看著在面前不遠處站定的唐昭臣,唐昭臣衝他一擺手笑道:“A哥,人已經拿到了,籌碼也已經加過了,怎麼?還有什麼需要和我談的?”

紅A淡淡地望著他,不疾不徐道:“答應我的事,能做到嗎?”

“自然。”

“我專指的那一件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得到我的任何訊息,唐昭臣,能做到嗎?”

唐昭臣有一瞬的遲疑,倒不是因為做不到,而是想不通他為什麼特意來強調這件事,他望著紅A,眉尖微動,紅A的眼神很值得玩味,他的眼底浸著一抹深沉的黑色,彷彿萬年不見陽光的深淵,他望著他,依舊是素日裡這副神情。

唐昭臣點頭,理所當然道:“當然,至少不可能從我或者我的人這裡得到任何訊息。”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其他任何人,也不可能從我這裡得知她在找你。”

微風起,遠方地勢起伏的死角,李恆安舉槍,默默對準了唐昭臣的右腿,顧峋壓低了聲音:“穩嗎?”李恆安指尖搭上扳機,“安靜。”

“很好。”紅A微微頷首,接著,他再次抬起眼來,他的聲音很平靜,“走。”

唐昭臣一怔,紅A又重複了一遍:“走。”

電光石火間,唐昭臣猛得反應過來,轉身朝倉庫奔去,幾乎同時,李恆安扣下扳機。

鮮血迸濺,子彈擦著唐昭臣的小腿划過去,唐昭臣身形一震,一個踉蹌堪堪穩住步子,身後紅A迅速跟了上來,緊咬著牙,一手扯著唐昭臣的衣袖衝向倉庫。

李恆安站起身罵了聲:“紅A反水了!”顧峋起身追了上去。

紅A和唐昭臣衝下階梯奔向倉庫大門,哐啷一聲,大門被猛地衝開,唐昭臣腳步未停一聲厲喝:“乾濤!丞彬!”

躍進倉庫,唐昭臣回身將紅A甩到身後,猛然剎住步子,抬手一巴掌重重推上了倉庫厚重的鐵門,軸承一聲尖銳的嘶鳴,門外的光線迅速褪去,卻在最後一刻戛然而止,千鈞一髮之際,顧峋追身上前一腳踹開了倉庫門,唐昭臣向後趔趄了兩步,堪堪站住,顧峋微喘著氣站定步子,不待唐昭臣有下一步動作,李恆安緊跟著出現在顧峋身後,抬手舉槍:“王相之!”

身後倉庫的大門被重重推到牆上後逐漸回彈,角落細碎的塵埃蕩起,顧峋平定了一下氣息,冷笑:“還是慢了一點兒啊。”

唐昭臣站定,視線越過顧峋看向李恆安,依舊端著素日裡面對林一帆的那副笑意:“恆安姐,好久不見吶——”他說著望向她手裡握著的槍支,放慢了語調,“似乎多了件不應該屬於你的東西......”

“王相之。”李恆安又叫了一遍這個名字。

唐昭臣挑眉,笑意玩味:“恆安姐,你應該知道我叫什麼的。”

“我最後再叫一次你這個名字,”李恆安的槍口瞄準了他心臟的位置,她的聲音沉了下去,

“唐昭臣,這半年來你不該以這種方式欺騙一帆。”

唐昭臣眼底隱隱泛起警戒的光,他留意著李恆安手上的槍,緩緩道了句:“大老遠跑過來,應該不止是為了說這句話的吧——”

顧峋睨了眼李恆安的臉色,眉尖微動,輕喊了聲:“李憨。”

“我知道。”李恆安應聲同時,手中的槍支已經迅速轉過去瞄準了唐昭臣的右肩,扣下扳機的前一瞬,上空倏爾有陰影覆下,李恆安和顧峋幾乎是下意識抬頭望去,兩個身影從上空撲襲而下,顧峋眉目一凜,一把推開李恆安同時錯步向後退去。

唐昭臣和紅A看準間隙,脫身而去。

撲襲而來的二人攻擊落空,落地站住步子,一左一右撲向顧峋和李恆安,李恆安一刻未停後撤一步,抬手舉槍,子彈破風擦過男子的頸側,刷然帶出一道血線,男子動作一頓,李恆安旋身避開攻擊,紅A和唐昭臣已經徹底沒了蹤影,男子沒有戀戰,越過李恆安朝倉庫深處奔去,李恆安沒顧上追他,回頭看向顧峋這邊,“碦啦”一聲,被顧峋鉗住脖頸的男子腦袋沉沉低了下去,顧峋鬆手,屍體應聲撲倒在地,李恆安的目光毫無阻礙地落在顧峋臉上,對上他乍現的血瞳。

顧峋沉沉地望了她一眼,轉身朝倉庫深處奔去:“別耽擱了。”

穿過七拐八拐的走廊,唐昭臣一路直奔Buck的實驗室,身穿白大褂的醫師一臉茫然地看著他衝進來,唐昭臣推了他一把:“去找伯衡,快走!”

“究竟怎麼.....”

“伯衡!”唐昭臣一聲疾呼,手上動作絲毫沒慢,他一時也顧不上身後的紅A,自顧自四處翻著櫃子,他知道這裡哪些東西易燃易爆——這個實驗室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