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夠是夠了,你都開到這一步了,紅A心動了也說得過去,只是......”伯衡微眯雙眸,晃著手裡的杯子,語調漸緩,“以紅A的性格來看,似乎還差點意思。”

話應剛落,唐昭臣的手機響了。

來電人紅A。

接起電話,唐昭臣聽紅A說完,靜默了半晌,末了應了幾句,然後報了這邊的位置,伯衡神色一動,待唐昭臣掛了電話疑聲道:“怎麼了?”

“嘖,他們那邊不太順利,花了好些功夫,現在在追人。”

“正常,”伯衡微微頷首,“畢竟對付的是個吸血鬼,還是個跟制裁者家族混一掛、經驗老道的吸血鬼,自然會麻煩點。”

“更何況還有個李恆安。”

伯衡一撇嘴:“然後呢?紅A要這邊的地址做什麼?”

唐昭臣冷嗤一聲:“因為情況麻煩,所以臨時加了碼,價格提高三個點,事後要Buck的全部資料,還要我們的具體地址。”

“趁火打劫吶——”伯衡慨然,繼而話鋒一轉,“不過不大像紅A的作風。”

“動手給咱們做這些事更不像他的作風,”唐昭臣揚了揚嘴角,“作風這種事嘛,又不是一成不變的。”

“哎,我剛才問你的,紅A就是因為你給的那些東西才點的頭?”

“也不全是,還有其他因素。”

“嗯?”

唐昭臣轉眼看著伯衡,半合雙目:“我找到了他家人的具體住址。”

“你拿家人威脅他?”伯衡從善如流問了句,頓了頓兀自否定道,“不對,紅A肯定不吃這一套。”

“不是性命,是紅A更在意的事,”唐昭臣笑意淡了下去,他眼神逐漸沉了下去,“我騙他說,他的母親在找他。”

“???”伯衡的神色一言難盡。

“聽起來是挺不可思議,我拿他母親的性命威脅他都沒這個有用,紅A不想見她。”唐昭臣淡淡道。

“他是很痛恨她嗎?”伯衡面露費解,“我知道他小時候和繼父不和所以從家裡跑了出來,說白了,如果他母親護著他,他至於從家裡跑出來嗎?可是他如果只是純粹不想見她,怎麼說也在潘城混了這麼久,就算你告訴了她具體地址,紅A也有一萬種方法不去見她吧,更有甚者,說句不怎麼算人的話,如果真的是極其痛恨,他大可以安排人處理了她不是嗎?”

“如果真的是極其痛恨反而好辦,可鈍刀子剌肉才是最難受的,紅A對他母親的感情......怎麼說呢,類似於如果我拿她的性命威脅紅A,紅A不一定會為之所動,但是在這之後肯定會殺了我,可是我如果讓她來見他,”唐昭臣說著頓了頓,“紅A應該是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牽扯了。”

“......這會讓他很痛苦。”

“痛苦?”伯衡眉梢一挑,“都是個成年人了,還會畏懼小時候的痛苦?”

“痛苦的根源在於矛盾和逃避,當然,一個身心健全的成年人應該能處理這種感情,”唐昭臣說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就像一頭成年的大象,怎麼說也不應該被幼時的鎖鏈束縛。”

夜風獵獵的晚上,紅A聽完唐昭臣的話,靜默良久,他沉目望著遠方渺無星辰的夜幕,緩聲道:“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唐昭臣無聲地笑了。

紅A的聲音沁著徹骨的寒意:“我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不想知道、也不想處理關於她的任何事情。”

“我希望她活著,但是在我的生命裡像死了一樣。”

唐昭臣靜靜地聽著。

人吶,人吶。

天色陰了下來,沉沉的雨雲壓著蒼穹,一片暗沉,李恆安坐上駕駛座,顧峋將被綁著手的紅A塞進車後座,自己跟著進去坐在了他身邊,朝著唐昭臣電話裡報的那個位置駛過去,紅A面無神情地抬頭看了眼天色,啪嗒一聲,車窗上暈開一小片水漬,灰色的天空落下雨來。

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三人到地方時雨已經停了,潮溼的空氣中混著股淡淡的泥土氣味,顧峋掏出紅A的手機,一邊撥號一邊道:“跟唐昭臣說,我和李恆安已經被你控制了,你現在到這邊來有事要和他談,讓他出來見你。”

紅A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照著他的話說了。

電話另一邊唐昭臣思忖良久,終是鬆了口。

掛了電話,顧峋解開紅A手上的繩子,意有所指地道了句:“你的人給你彙報工作進度的時候,應該提過我們怎麼廢了你的車吧。”

李恆安順著顧峋的話,笑得恰到好處:“我會一直看著你們,你要拎得清,只要你配合,我們針對的不是你,只是唐昭臣。”

“我知道。”紅A沒看她,低頭活動著手腕沉聲應道。

路邊的待開發區一片荒涼,紅A身後微溼的地面上延伸出一串漸長的腳印,他的腿明顯還沒回復,走起路來有些趔趄,他在一片空地中站住了步子,抬手撲了撲肩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