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房門吱呀一聲關上,汪興臉上的神色淡了下去,他目光沉寂下來,抿了抿唇;他掃視四周,舊漆斑駁的電視櫃上扔了把成曲樓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這裡的、已經積滿灰塵的刀子,汪興輕聲走過去,抬頭留意著房門的動向,悄悄拿起了刀。

臥室裡,成曲樓不可置信的臉映在王相之血紅的眸子裡,王相之扯著他的衣襟擦乾淨手上的血,繼而輕輕放下屍體,他看著成曲樓到最後也沒能合上的眼,笑得很不屑:“成哥,心生懷疑了就不要跟我單獨待在一起,你但凡稍微改一改你的固執,也不至於落得如此。”

解決一個,現在還剩下外面那個。

王相之轉身緩步離去,拉開房門的剎那間,正對上汪興目露兇光的臉。

利器沒入血肉的聲音瞬間傳來,汪興一刀刺入了王相之的胸腔,鮮血刷然湧出,順著刀身蜿蜒而下。

一聲悶哼,尖銳的疼痛襲捲而來,王相之朝後趔趄了一步,他下意識鉗住了汪興的手腕,緊咬著牙,他緩緩抬眼,雙眉緊蹙:“汪興.....你......”

汪興掙著手腕,一點一點轉著刀子,壓低了聲音狠狠道:“我聽到了.....那女人說的話,而且我也看到了,你的眼睛和那個人的眼睛,呵,”他冷笑道,“我可不是成曲樓,他年紀大了,有些事不容易接受,我不一樣,那女人說的話......我信。”

“呵.....”王相之笑出聲來,他聲音艱澀,“真沒看出來,汪興,你還真是擅長裝孫子,你是在等啊,等機會幹掉我......”

“哼,成曲樓又固執又傲慢,剛愎自用,不裝孫子怎麼跟著他混......呃!”話未說完,王相之突然發力,一把掐住汪興的脖頸將他整個人高高提起,汪興一陣錯愕,刀扎進去那麼深,即使沒有刺中心臟,姓唐的也不可能有力氣反撲才對!

“可惜了。”王相之平定著自己的氣息,臉上的痛苦之色逐漸褪去,他一把將汪興狠狠甩向旁邊的牆壁,緊接著追身上去,汪興一口血猛咳出來,還沒來得及爬起身,王相之已到面前,一腳大力踩上他的脖頸。

王相之掃了眼身上的刀子,繼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般人受了這樣的傷,失血會造成抽搐,意識不清;接著空氣逸入胸腔,會氣短,呼吸困難,當然沒能耐反撲;但是別忘了,我不是一般人,哦,不對,”說著,王相之的笑帶上了絲危險的意味,“我不是人類。”

汪興死死咬著牙撐著,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王相之,艱難地發出破碎的聲音:“是......是潘城嗎?”

王相之微眯雙眸,腳下的力度稍稍放鬆,汪興逮著機會一口氣喘上來,聲音沙啞道:“老狼.....是在潘城嗎?我查過......那批桔璣.....全進了潘城。”

“嘶——汪興你還真是......”王相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深藏不露啊。”

汪興嚥了口口水:“別殺我,我對你和老狼有用。”

“我憑什麼相信你,”王相之睨了眼胸前的刀子,撇撇嘴道,“憑你捅了我一刀嗎?”

汪興穩了穩心神:“老狼.....是在研究新的貨嗎?”

聞言,王相之神色變了變,他很快斂起了眼底的警覺,略一思量,他收腳後退一步:“姑且算是吧,來詳細說說你能有什麼用。”

汪興倚著牆壁坐起身,啞聲道:“現在市面上流傳的貨需要桔璣作原料,一開始老狼收這個,我以為他要做的就是市面上流傳的這種,但是潘城只進不出,收了這麼多桔璣也沒見出一克貨來,所以我覺得,老狼是在研究新藥。”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覷著王相之的神色,神情沒什麼異樣,可臉色愈來愈蒼白——看來那一刀對他並不是毫無影響的。

“新藥需要市場,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嘗試新玩意兒,現在成曲樓已經沒了,但他線下那些嗑藥的,我都有辦法聯絡上,這可是塊肥肉,我可以幫你們。”

王相之上下打量著他,頗有興致道:“剛才還想殺我,現在就這麼積極地談條件,合適嗎?”

汪興一手撐著牆站起身,笑了:“唐老弟,你我心知肚明,我現在還有什麼立場談條件,我是在保命啊。”

“嘖,說實話殺了你還真挺可惜的,是個能成事的人。”

聽罷,汪興內心鬆了口氣,結果一口氣還沒松到底,王相之忽而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按到了牆壁上,他俯首過去在汪興耳邊冷聲道:“不過真可惜,後半段錯了,老郎是在研究藥,可那玩意兒不是賣給那些嗑藥的,他們消受不起。”

汪興的瞳孔抑制不住地顫抖著,王相之一口咬向他的脖頸,痛意裹挾著危機感猛然襲來,汪興一聲暗罵,求生本能之下竟掙開了王相之的鉗制,一把抓向他身上的刀子。

王相之眉尖一跳,迅速向後退去,刀子沒能拔出來,卻被撥得飛了出去,哐啷落地,原本堵著的傷口猛然豁開,皮肉翻卷,殷紅的血剎那間迸濺開來。

王相之一聲怒罵,汪興抬手捂著脖頸,趁此時機踉踉蹌蹌地奔了出去,奪門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