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峋沒有回頭,他推門出去,輕飄飄地道了句:“剛才那句話補充一點,除了謹慎和強大外,也得益於我和韓長旻這樣的人。”

李恆安微微一怔,所以影片裡那個人就是吸血鬼,顧峋今晚所做的,便是在掩飾那個人的身份?

面前的房門一寸一寸合上,顧峋的身影徹底消失,她揣摩著他最後一句話,這個種族能夠在人類社會隱藏身份存活數百年,是因為謹慎、強大、還有顧峋韓長旻這樣的人。

他們所做的事......是在幫助吸血鬼嗎?可是三年前韓長旻為什麼會在於醫生夫婦橫死的那晚出現在彥城公安局,他關注的事情又是什麼?如果“吸血鬼”這個存在是韓長旻的同伴,那三年前於醫生的死豈不是......

一陣徹骨的寒意席捲全身,幾乎同時,她手中的刀不留神滑落在地,輕脆的聲響讓李恆安猛然回過神來。

不對,李恆安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先入為主地將吸血鬼放在了邪惡的一方,可事實顯然並不是這樣,即使三年前的案子確是吸血鬼做下的,可吸血鬼中也有顧峋這樣......在險些傷人時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的人。

她沉沉地出了口氣,俯身撿起了地上的刀隨手丟在了書桌上。

——得益於我和韓長旻這樣的人。

一個隱約的猜想逐漸在腦海中形成,或許,並不是單純的幫助者,一個群體想要長久的存在,勢必需要一種秩序,顧峋和韓長旻,可能就是秩序的維持者。

房間裡還殘留著顧峋的煙味,是李恆安不喜歡的牌子,味道太沖,她沉下眉目,有些不耐地拿起了床頭的煙盒,叼出一支噙在口中——當初是為了戒菸才把菸灰缸塞在陽臺上,現在想在房中抽菸確實不方便。

李恆安伸手抓起桌面上的火機,火苗燃起,她望著暗夜中跳動的火苗,忽而就想起了方才顧峋在她耳邊點菸的場景,一股說不清的思緒在心下氾濫開來,李恆安頓了兩秒,輕嘖一聲放下了火機,將煙重新放回了煙盒。

她回到床上坐下,抬手將額前的碎髮拂到腦後,一陣煩躁——怕是以後每次用這個火機點菸都要想起那個場景了。

失眠大抵是會傳染的,顧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方才的場景一遍一遍在腦中回溯,菸絲燃著,他垂眸望著眼前白皙的脖頸,青紫色的血管,那瞬間他幾乎能感受到那微弱的跳動,可就是這樣的感官刺激,顧峋卻生不出絲毫吸血的慾望來,香菸的氣味中混雜著李恆安的身上的氣味,那並不是某種可以具體描述出來的東西,比起氣味,似乎稱之為“某種氣息”更加合適,她就像一塊清冷華美的玉石,沒由地讓人冷靜下來。

顧峋更加確定,李恆安身上一定有某種特殊的東西,能夠影響他吸血慾望的東西。

耳邊泛起一絲微弱的異樣,顧峋伸手一拂,指尖帶出一根纖細的長髮,這種長度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的,應該是剛才兩個人倒下時候沾上的,他捻著指尖的長髮,無意識地笑了笑。

江城。

長夜將盡。

一聲鷓應的長鳴劃破天際,東方的第一縷霞光應聲而起,郎希低頭看了眼手機,劃下了接聽。

“怎麼樣?”

電話裡蠟祠的聲音似乎帶著絲疲倦:“先說結果,依舊是自殺;但是情況比前幾次要好得多,實驗體並沒有第一時間對自己下死手,不僅撐了下去,甚至還有餘力反抗,我們的人沒留神被他傷了;人跑了,我一路跟過去,找到的時候大概過了將近一個小時,那時候人才死。”

聽罷,郎希略一揚眉,玩味道:“跑了?”

“對,不過沒惹出什麼大事,恰好被顧峋和韓家的人撞上,後面的事差不多都是他們處理的。”

“居然還有這麼一出。”郎希笑意更濃,“顧峋他們找到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差不多,還有最後一口氣,是在他們面前嚥下的。”

“這樣啊,”郎希虛目望著窗外熹微的天色,悠悠道,“沒能看見顧峋那時候的臉色,似乎還挺可惜的。”

蠟祠頓了頓,又道:“剛才西南的人來信了,說那邊的研究所可以投入使用了。”

“不著急,你先回江城吧,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