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想成為我媽那樣的人,心理醫生。

十四歲的林一帆嚎啕大哭的場景浮現眼前,和麵前這個十七歲少年的側臉重合起來。

我們總是覺得我們走在自己想走的、計劃的路上,可不知不覺間,有些東西突如其來,一巴掌就將心裡的軌道推向了別的方向。人生中的選擇其實多到自己根本察覺不了。

可是成為警察就能查出數年前的懸案了嗎?如果有些東西根本不是人力所為呢?

李恆安壓下眼中的心疼,狀似無意道了句:“還會經常想起來嗎?會耿耿於懷嗎?”

林一帆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低下眉眼輕描淡寫道:“這也不是耿耿於懷就能解決的事情,更何況,現在也不是我可以分心考慮這些的時候。”澆完了花,林一帆放下花灑,低聲道了句,“姐,我還有四個月就要高考了。”

又閒扯了幾句,林一帆轉身去洗漱,離開陽臺前囑咐道:“待會熱杯蜂蜜牛奶吧,說不定會有用。”

李恆安擺擺手,沒有應聲。

林一帆走的時候順手開啟了陽臺的燈,李恆安在一片敞亮中再次拿起了手機,她低頭望著螢幕,良久,緩緩刪掉了那三個數字。

李恆安有時候覺得,安眠藥真是個一言難盡的發明,它能讓人睡著,卻不能像正常睡覺那樣踏實舒服,可人們為了第二天好好生活還是要吃,可能就是圖個心理安慰吧,在疲憊的時候可以告訴自己的中樞神經,我已經睡過覺了。

彥城公安局。

李恆安神色慌忙地推開門闖了進來,兩個警員聞聲抬頭:“女士,需要我們幫忙嗎?”

李恆安驚魂未定地在桌子前坐下,微喘著氣:“我被吸血鬼襲擊了。”

“哦,等一下,”其中一個警員迅速畫了張速寫,舉起來問李恆安,“是這樣嗎?”李恆安看著畫怔了兩秒:“不是啊,他是個男的,個子很高,長得像正常人一樣......”

“明白了,”另一個警員打斷她的話,拿過同伴手裡的紙張又是一番畫,再次舉起紙張,“是這樣嗎?”

李恆安的神色一言難盡,一把揮開了紙張,情緒激動道:“吸血鬼啊!就是那種,長著尖牙,喝人血......”一個警員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而後迅速掩口整理表情,李恆安定定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在笑我?”

“呃.....沒有,我們受過訓練的,無論多好笑都不會笑,我只是......想起開心的事情。你繼續說。”

於是李恆安繼續道:“他真的是那種,很少見的,他個子很高,長得也很帥,當時他朝我撲過來......”

“噗嗤!”

李恆安拍案而起:“餵你分明是在笑我,我忍你很久了!”

李恆安猝然睜眼,外面天色剛剛放亮,她緩緩坐起身,一手撐著額頭無奈道:“這做了個什麼鬼夢......”

她家在六樓,帶了個七層的小複式,待李恆安下樓時,林一帆已經準備出門了,回頭望見她,略一揚眉道:“怎麼起這麼早?”

李恆安帶著絲起床氣,緊蹙著眉,聲音沙啞道:“做了個離奇的夢,就醒了。”

林一帆一邊換鞋一邊隨口道:“什麼夢啊?”

“以前看過的電影情節.....嘖,別打聽了趕緊上學去吧。”

“哦。”林一帆站起身拎起書包,“姐你今天課多嗎?”

李恆安擺擺手:“都大四了還能有什麼課。”

“那行,你白天再睡會兒,看能不能睡著。”

“嗯。”

頓了頓,林一帆又道:“姐,空房間租不出去算了,你也不用操心了,咱們不缺這點兒錢。”

李恆安笑得很戲謔:“口氣不小,別管了上你的學去。”

打發走了林一帆,李恆安洗漱過後吃完早飯時,外面天色已經大亮,望羽路地處彥城的老城區,高樓並不算太多,早上的時候只要天氣好,七層的小客廳便鋪滿了大片的陽光,小客廳裡沒別的,只有一架一架的書和一條舊沙發,倒像個安逸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