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衣冷冰冰地盯著陳小天看了半晌,眼神漸漸變得幽深,緩緩彎腰行了一個後輩對長輩才行的大禮。

“既然陳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我鄭家問題所在,那青衣便誠心請教,我鄭家應當怎麼解決當前危機。”

頓了頓,她繼續道:“若是當真能解決這個危機,別說幻影石青龍葉,只要我鄭家能做到,必將替先生取來!”

陳小天此時沒有慌亂,地球上的記憶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有些時候,架子該端起來還就得端起來,要不然,結局會很不好。

打個比方,空城計。

這玩意就是端著架子嚇唬人的,如果不那麼做,必然城破人亡。

自己一時嘴快,說錯了話,這要沒個解決辦法,眼前這看起來似乎很好說話的女人估計下一秒就能讓那邊看風景的傢伙過來砍人。

於是,陳小天低頭認真想了想。

這次可沒有打馬虎眼,事情有些嚴重,不認真不行。

紅頂商人要想脫離這個身份,很難!有些船一旦上去了,想再下來便難如登天。當然,也不是下不來,這要看這個紅頂商人陷入多深,太深的話就別想了。稍淺些,便可壯士斷腕,把得到的所有,統統都交出去,自然換得一身太平。

鄭家顯然就是陷得太深的那一類。如果當今炎凰人皇還顧念些舊情,在最後定論之時,好歹還能留一條命,如果是心狠之人,全家老小一塊玩完。

想至此,陳小天抬頭,靜靜地看著鄭青衣,緩緩地道:“如果我料得不差的話,鄭家不僅與炎凰皇族一脈牽扯極深,甚至連朝堂之上那些王公侯爵同樣有所牽扯,而這,也是你鄭家當前勉強可以依賴的東西……”

鄭青衣靜靜地聽著,眼露奇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陳小天。

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位來自妖界的不起眼的小妖,竟然只憑著一本炎凰諸族,就能看出這麼多的東西。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這小子真的是一名鄭有福抬手就能碾死的小妖,她真會認為這傢伙就是二皇子或者七皇子手底下的能人。

陳小天說得一點都不錯。千年時間足夠鄭家編出一張盤根錯結的網,這張網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一旦開始發力,任何人都不敢小覷了它。

“但是……”

隨著陳小天一句但是,鄭青衣心頭沒來由地一凜。

就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我居然會對這小妖的話如此重視麼?

“普通人尚且可以壯士斷腕,人皇為什麼就不能?當今炎凰國承平日久,與西方英虎國,東方青瓏國關係較好,就算朝堂上有天大的動盪,同樣能夠承受得起。”

這一句話當場讓鄭青衣倒吸了一口涼氣,只感寒意透澈心脾,不禁機伶伶地打了個寒戰。原本她一直認為人皇當真想動鄭家,那還得想一想朝堂動盪是什麼結果,這也是父親仍舊死撐的原因所在。此時,陳小天微一提醒,她立時醒悟,這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所以,剩下的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讓鄭家變成皇家一份子,這樣,就沒道理對自家人動手了,第二,讓炎凰國離不開你鄭家。這樣,同樣沒道理對鄭家動手。當然,也可以兩條路一起走,兩手抓,兩手硬麼。”

這兩條路,坦白說鄭青衣都想過,尤其是第一條。

早在當初入棲梧學宮之時,三皇子初見鄭青衣立時驚為天人,苦苦追求至今。鄭青衣也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一直拖著。這也是她的唯一後手了。二弟三弟不成器,實在不行,就將整個鄭家當嫁妝,送給皇家。

至於第二條路,鄭青衣想了很久都沒想到有什麼辦法才能讓炎凰國離不開鄭家。而且,這種離不開還不是扼著命脈咽喉的那種,必須是另一個層面上的離不開鄭家。

鄭青衣緩緩地道:“這第二條路,可有什麼說法?”

陳小天低頭想了想,咧嘴笑了:“很簡單啊,炎凰國有什麼令人皇感覺吃力不討好,做了,頭痛萬分,又不得不去做的事,你鄭家把這事兒接手過來,那不就好了?當然,這有個前提,那掌握在鄭家手裡的角馬源,還必須得交出去。”

聽到這,鄭青衣心思豁然開朗。

令人皇頭痛萬分,卻又不得不去做的事?這些絕對都是苦差事,但,若我鄭家當真將這些事兒接手過來,並且做得盡如人意,那麼,炎凰國就一定離不開我鄭家!

這種事兒並不是沒有,實際上很多。最簡單的,修行中人與普通人之間的衝突這件事是神州歷來都注重解決的問題,也是令神州五國都頭痛了無數年,做了吃力不討好,不做又於國不利的事。

但是,我鄭家可沒那個能力擔起這件事!衛道府所管之事,下到凡夫百姓,上到先天境頂峰強者,手底下沒有層出如雲的高手的話,誰敢接衛道府這份差事?嫌活膩味了麼?

每個皇室都必定有暗中的手,這隻手是用來清除那些不能擺在陽光下處理的事,這種事比捏著三分角馬之源還危險,更不可能去做。

排除掉這兩大類的事後,剩下的選項可就不多了。

皺著眉思索良久,鄭青衣眼睛陡然微微一亮。

有了!

妖事府!

自炎凰與妖界天鸞一脈結盟以來,妖界之妖便頻繁出入炎凰國,這些妖界中人大都不識神州禮數,又野蠻無禮,每與炎凰子民產生衝突之際,礙於天鸞族面子,不得不偏袒妖界,結果弄得怨聲載道,這不就是最適合我鄭家來做的事嗎?

我鄭家先祖恰好與天鸞一脈有舊,這個中間人,我鄭家不當,誰當?

就算以後與天鸞一脈斷盟了,鄭家的名聲早已名揚妖界,憑著我鄭家歷任妖事府的過往,在人皇眼中同樣是不可或缺的!

辦法想到了,鄭青衣只感覺歸心似箭,她要趕緊回到家中與父親商量,畢竟,鄭家只有父親夠資格入朱雀殿參與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