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張小嫻不是那種只看男人外表的女孩,她更看重的夏紅軍寫的詩。

都是情詩哦......

所以比起北島那種政治性很強帶有冷峻色彩的詩歌相比,他的詩在香江高校中流傳更廣。

誰不會吟誦幾句:“她開口說江南如一棵樹/我眼前的景色便開始結果......”

今天,他會講什麼情詩呢?

張小嫻很是期待。

夏紅軍把公文包放在講臺上,拿出講稿,表情略微顯得有些嚴肅。

按照當時自己接受邀請的時,香江中文大學建議他講一講後朦朧詩歌時代,以及第三代詩人的情況。

從八十年代中期後,“第三代詩人”就成了一個熱詞,夏紅軍所熟悉的尚仲敏、萬夏等就是其中的代表。

不過夏紅軍今天不打算講這個,八十年代後期國內詩壇,流派紛雜,各種理論層出不窮,真有點“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樣子。

可惜的是,詩歌也從這時候開始走下坡路。

“同學們,我今天講演的題目是《詩歌的白銀年代》。”說完夏紅軍在黑板上“唰唰”寫下幾個大字。

“學習過俄羅斯文學的同學都知道,白銀時代這個術語最初是由俄國學者尼·阿·奧楚普與1933年在巴黎出版的俄文雜誌《數目》上發表的題為《白銀時代》的文章提出。”

“他指的是區別於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契訶夫等文學巨匠創造出來俄羅斯文學的黃金時代,以勃洛克、別雷、古米廖夫、阿赫瑪託娃等作家為代表,他們總體的文學成就要遜於黃金時代,故被稱為“白銀時代”

說到這裡,夏紅軍看了看臺下的聽眾,繼續侃侃而談:

說到詩歌,在我看來,二十世紀(尤其上半葉)的詩歌是人類歷史上最燦爛的黃金時代,它衝破了國家種族和語言的邊界,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國際視野和與之相應的國際影響,正是在此意義上,才有所謂的國際詩歌。

這一詩歌的黃金時代,無疑和工業革命、“上帝之死”、革命與專制、兩次世界大戰、**集中營、大清洗、原子彈,即和人類歷史上最深重的黑暗有關。

偉大的詩歌如同精神裂變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其隆隆回聲透過歲月迷霧夠到我們。也許正是由於過度消耗,自“二次大戰”結束以來,詩歌在世界範圍內開始走下坡路。

中產階級生活的平庸在扼殺想象力;消費主義帶來娛樂的同時毀滅激情;還有官方話語的強制和大眾媒體的洗腦的共謀……

一為位著名的物理學家曾經說過,二十世紀上半葉也是物理學的黃金時代,隨之是白銀時代。我估計再後面估計是廢銅爛鐵的時代。

而我們中國經歷過那個特殊時期,從七十年代末開始詩歌進入狂飆時期,以北島、顧城、舒婷為代表一大批優秀詩人創作了中國現代詩歌的輝煌時刻,故我把它稱為中國詩歌的黃金時代,而現在時光踏入到九十年代,詩歌也即將進入他的白銀時代。”

“這一時期,雖然社會的發展,詩人們的創作趨勢和八十年代有很大的不同,主要有下面幾個特徵:

第一:詩歌中將容納更加複雜的社會經驗,反崇高,反理想傾向更加明顯....

第二:詩歌向著個人的經驗感受收縮,更加趨向個人化、生活化、口語化......

夏紅軍在臺上面色嚴肅,在臺上侃侃而談,張小嫻卻越聽越吃驚。

這......這不是說詩歌要走向沒落嗎?

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那後面不緊接著就是青銅時代、黑鐵時代?

詩壇分裂、詩歌象徵資本話語權力的爭奪、知識分子寫作和民間寫作營壘劃分的論爭......

張小嫻看到可怕的未來。

香江沒有詩人,沒有詩歌。

難道將來大陸也沒有詩人,沒有詩歌?

那可是產生了屈原、李白、蘇軾這樣的大家,現代詩也出了徐志摩、戴望舒這樣的才子,詩的國度啊......

“作為一名詩人,我最不想看的結局就是詩歌在我們社會會日益邊緣化,可惜這是現象正在發生。我的講演完了,謝謝大家。”夏紅軍說完對著講臺下面鞠了一躬。

沒有掌聲,下面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