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藝術自釋裡寫道:“有人在海上行走。我們就是”。

宣稱“詩歌出現了,技巧從我們的手中漸漸消失。我們都孤獨得可怕……躲在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裡,寫詩,小心翼翼地使用這樣一種語言。”

夏紅軍讀過陳東東的詩,很美:

光也是一種生長的植物,被雨澆淋

入夜後開放成

我們的夢境

光也像每一棵芬芳的樹,將風收斂

讓我們在它的餘蔭裡

成眠

.....

.....

陳東東的《夏日之光》。

這首詩還獲得去年第二屆燕山詩歌獎二等獎,不過他本人並沒去成都領獎。

當夏紅軍他們想在申城辦幾次詩歌講座,於是聯絡到陳東東,說明來意之後,陳東東欣然答應說他幫忙去高校聯絡,於是才有了今天申城一行。

第二天一大早,夏紅軍在招待所吃完早飯,按照陳東東來信中所留的地址,坐出租找到了這個位於一片老城區的燕子弄堂。

灰白色的牆,上面佈滿了青苔的綠印子,被太陽曬淡了,成了淡青色,略微帶了點蟹子黃,三種顏色糅合在一起像一幅抽象的油畫。

臨街的牆上一式的開了兩個窗子,一上一下,住在樓上的人可以從窗戶裡挑出一根竹竿,旁若無阻地伸到對面的屋簷上,上面掛滿衣服,懸空地,看底下人走來走去。

夏紅軍小心翼翼在竹竿下面走著,穿過弄堂,走進一個院子。

這是申城典型小院,有點像石庫門,四周二層紅磚碧瓦樓房,中間有一個小天井,搭著一個葡萄架,不過葉子剛剛發芽。

陳東東一家就住在二樓的出租屋裡。當夏紅軍敲門,陳東東開門走了出來。

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西裝戴著眼鏡,很瘦,這是給夏紅軍留下的第一印象。

當夏紅軍自我介紹以後,陳東東笑了起來,熱情邀請他進屋,屋裡有點亂,鍋碗瓢盆好多都放在地上。

陳東東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說房子小沒辦法,愛人送小孩去幼兒園,他今天早上專門請假等候,他是申城某高中老師。

夏紅軍笑著說沒事。

其實他已經見過不怪,詩人們現在的處境都不是很好,像駱一禾一家和父母擠在一個小四合院裡,戈麥一直住在單位的單身宿舍。

詩歌現在只能帶來精神上愉悅卻無法帶來物質上的財富。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就聊起這次詩歌講座來,陳鼕鼕一口吳儂軟語,說話很慢似乎但心夏紅軍聽不明白。

“我幫你聯絡了三場講座,分別在復華、華東師範和我母校申城師範,我和三所學校的校團委領導交流,他們都很歡迎你去學校講座。”陳東東說著笑起來:“茅盾文學獎獲得者,他們怎麼會不歡迎?”

夏紅軍也跟著笑起來:“可我這次不講,只講詩歌。”

“詩歌也挺好的,當年詩歌可是被受歡迎,你不知道賽詩會是各大高校為火熱的校級活動,比現在的歌手大賽還火爆,我們這些詩人經常在申城高校間流竄,呵呵,到處蹭飯。”陳東東說著,似乎當年盛況歷歷在目。

“你看看....我怎麼老喜歡說過去。”陳東東回過神來,“過去的永遠回不來了。”

這話題有點傷感,夏紅軍不想再說下去,他突然看到桌子上放著一本詩集,就順手拿了過來。

《南方詩志》